吴楷生前谨慎,未必会留下有用的线索;但白子蕲比他更谨慎,每一点细节都不想放过。
等他处理完这些就到午后了,本来他和伏山越要在这个时段提审吴楷。但现在人犯已经死了,流程取消。
樊胜还待在程俞的隔间里,屋子四角依旧点着长明灯。
但是程俞依旧昏迷。
白子蕲负手走了进来:“没有任何异常么?”
“看起来没有。”樊胜指着四支灯烛,“禁制完全没被触动,灯焰也一直很平静。但是姓程的始终没醒。”
屋门开着,但四只蜡烛的火光安静,从不抖动。
自然风是不能打动它们的;可是另一方面,它们又很灵敏。
他的语气很沉重,显然意识到这才是最大的异常。
自己可是亲眼看见白都使给程俞喂了一堆好药,那份量、那药效都能让五六个奄奄一息的老汉爬起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怎么到程俞这里就不好使?
白子蕲仔细观察几眼,又伸手探了探程俞脉搏:“伤势大有好转。”连脸色都有些红润。
都云使拿出的灵药,不是开玩笑的。“心肺也通畅。”
不醒过来,好没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子蕲的脸色沉了下来,思忖片刻,又从怀里取出白金蜡烛。
经过昨晚的追猎战,这就剩个蜡烛p股,但白子蕲还是把它点着了。
这只灯灵有特殊作用,但蜡烛即将燃尽,只能再用最后一次了。
火焰燃起,白子蕲并未像昨晚那样将它掐出来,而是对着烛火低声祷念几句。
很快,烛火就变成了浅绿色。
那种幽幽如磷火的光,令这个午间阳光灿烂、热意逼人的隔间,忽然就有些阴嗖嗖地,屋外守岗的两个侍卫忍不住打个冷颤,觉得心底忽然透出一股寒气。
当然隔间里的两人都不怕。
“这种光,可以照魂。”白子蕲将绿烛火靠近程俞,就凑在他呼气的口鼻前。
烛火当然是丝纹不动,樊胜觉得眼前景物仿佛有重影,赶紧揉了揉眼,白子蕲却脸色一变。
樊胜心头一紧:“怎么了?”
白子蕲不答,反手招进来一名侍卫,也把烛火凑近他口鼻:“你看。”
在这火光的照映下,侍卫连人带脸都有些模湖。樊胜努力定睛一瞧,竟觉他五官虚化,只有印堂后方,也就是脑部位置一缕白光如火焰,同样跳动不休。
“这就是照魂烛照出来的人魂模样。”白子蕲声音中带着恼怒,“你再看程俞!”
无论他怎么照,程俞脑海里就是空空如也,就像一栋宅子没有了主人。
“他早就失了魂,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樊胜失声道,“我一直守护在此,没有邪祟可以靠近!”
禁制都没被打破,甚至没有示警。
白子蕲当然也知道这一点,眼珠微微转动:“程俞何时失魂?”
这个问题,樊胜答不上来,白子蕲也没指望他。
昨晚白子蕲单独提审程俞时,这厮还清醒过十几息,答了他两个问题。那个时候,程俞的神魂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