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允和在这时睁开眼,冷冷开口,“我叫你收人家贺礼了?”
荀允和此人素来是温和的,温和中罩着一层淡漠,无论何时,他几乎不动怒,但真正动怒,便是底线不容践踏。
荀夫人委屈地噎了噎嗓,垂下眸道,“妾身知道了。”
荀允和闭上眼,荀夫人暗暗吸了一口气,将梳妆台灯盏吹灭,越过荀允和睡去了里头。
帘帐陷入昏暗,荀夫人躺下片刻,不由自主往丈夫望了望,黑暗里,荀允和轮廓模糊,呼吸均匀,几乎睡过去了。
荀夫人忍不住慢慢往他身侧挪了挪,抬袖往他腰间抚去,一只宽大的手掌伸过来按住了她,“睡吧。”他语气疲惫又冷淡。
荀夫人僵了僵,神色落寞的在夜色里坐了半晌,慢吞吞挪回自己的位置,听着外边的蝉鸣,露出一个凄厉又自嘲的冷笑。
五月初八,荀允和休沐,晨起他早早回到前院书房,坐下后,目光便落在桌案那个包袱上。
他抬手打开,瞧见里面是一个破裂的锦盒与两册沾了灰的书册,脸色就变了。
他飞快将书册拾起,随意翻看其中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一行行俊挺不失风骨的行楷,一撇一捺甚有章法,是裴沐珩亲笔,这本书他读过,是裴沐珩从皇家藏书阁抄写回来的《景澜记事》,而在裴沐珩字迹下方,偶有几行娟秀的小楷,毋庸置疑,这是荀云灵做的注解。
一股恼怒窜上眉心,荀允和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本能地松开手,书册跌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