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很聪明,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是人是鬼,应该预防一切的坏心,应该像上帝那样,分辨所有的是非。可是,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去看人心。他们只教我怎么认古董,怎么用刀,怎么逃跑......然后,我选择释放一次善意,所有人都开始怪我。”
“什么时候你醒了,得骂骂我,不然我永远都这么笨。姐姐,都说你跟妈妈最像,眼睛大大的,跟混血一样,你睁开眼睛,我看一下好不好?”
寡言少语的蓝苏几乎说完了一辈子的话,等到太阳一点点往西落去,漫天席地一片橙红时,她终于埋怨了一句:
“姐姐你都不理我。”
轮渡在五点半准时鸣笛,催促最后一个赶来的游客。
夕阳斜斜地挂在海平面,水波微动,浓郁的光线将轮渡的白漆铺满绯红,铺天盖地无所遁形。
轮渡朝着夕阳的方向驶去,不知是在追求光明,还是追求黑夜。
小城酒馆来了一位老客,不同于从前的不修边幅,杏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修长脖颈,立挺的黑色大衣外长发松散披垂。
酒保给她留了吧台最角落的位置,调了杯陈年不变的“苦荞星空”,待酒过三巡之后,苦涩的话终于出口。
“我感觉,身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她常来这家酒馆,酒保银秋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好像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长了一双慧眼,每每都能说出一两句点睛之笔。
银秋趴在吧台的另一侧,将她的苦恼收进眼底,说:
“说明你是自由的,独立地站着,活着,不依赖,不攀附。”
蓝苏闷闷地抬头,双眸涣散:“可所有人都讨厌我,很难受。”
昨天那两个记者的嘲讽历历在目,他们只是这个世界的缩影,无论是网络社会,还是现实世界,大概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嘲讽她的蠢笨、无用、弄巧成拙、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