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说出来,宓溟无所不用其极,蒲江祺生生止住了话头,而是对着两边伸展了双臂,做了个推的姿势。
蒲江祺个子高,臂展也很长,他这一伸手,几乎快要够到这个房顶的边缘了,但他手掌明显是挤压在了什么东西上,指尖和掌心都在用力。
按说,他们现在在房顶上,四周除了空气,应该什么都没有,但蒲江祺似乎是推到了一个透明的墙壁,手伸不出去。
宓溟目瞪口呆的也伸开了手,他比蒲江祺稍微高一点儿,臂展更长一点儿,所以轻易就摸到了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墙体。
“这,什么情况?”
蒲江祺指了指外面到处乱飘的魂魄,“刚刚就发现了,这些鬼魂和那些,都过不来了。”
宓溟顺着蒲江祺指得方向看了过去,知道他所谓的那些是山崩地裂导致的灰尘、震荡和飞溅的石块。
“要不说是我媳妇呢,观察就是仔细,我说怎么外面一副世界末日,我们这么悠闲自得呢!”宓溟笑眯眯夸赞,悄咪咪的靠近,让蒲江祺无情推开。
看着蒲江祺的脸色,宓溟觉得可能是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嬉皮笑脸,有失庄重,连忙盘膝坐好,把坎肩往下扒了扒,重新恢复了被单的长度——幸好之前没剪子,否则这会儿还不够长——勉强给自己弄了个短裙,围好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媳妇儿,你别难过,你想啊,这里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在难过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我们要做的是,要往前看。你看这些人给了我们警示,提醒我们大魔头要现世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救救现在活着的人,而不是沉湎过去?”
话虽然说的没有错,蒲江祺还是皱起了眉头。
神应该是怜悯众生,而不是嬉皮笑脸的看着众生苦难。
蒲江祺有些怀疑羊皮卷的真实性了,附身在吴笺身上的固然不是真神,随着宓家的就一定是吗?
宓溟严肃了不过五秒,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踝左摇右晃的看着外面的世界末日,一只面色苍白、口歪眼斜的鬼正好飘过,和他打了个对眼,宓溟一个激灵蹿了起来,把咬着手指看他的蒲江祺吓了一跳,顺手就把发簪挂坠拢进了手心,长长的红色流苏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好看的半圆形弧度,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某种看不见的禁制。
嘶吼声,山崩地裂的呼啸声顿时大了起来。
那只飘过的死的乱七八糟的鬼,像是感受到了极端甜美的食物一般,猛然间换了一副嘴脸,青面獠牙,十指暴长,直扑宓溟的面门。
事发突然,宓溟一下就呆住了,蒲江祺好歹经历过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伸手去拽宓溟,可他忘了,宓溟身上的衣服只是一件被单,看着别具一格,实际上脆弱不堪,他这一拽,非但没把宓溟拽过来,反而还给宓溟把最后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被单滑落,宓溟第一反应是伸手捂住自己胸口,蒲江祺急的来不及甩开手里的被单,要再一次伸手去抓宓溟。
同时厉鬼尖利的指甲已经到了宓溟的眼珠子前,鬼嘴里喷出的臭气,清晰可闻,宓溟终于是反应过来,抬脚就踹。
不知处于什么原理,宓溟这明明可以踹翻一头小牛的力度,似乎只是给厉鬼挠了挠痒,厉鬼连身型都没有一下停顿,继续往宓溟身上扑。
情急之下,蒲江祺将挂坠当作暗器丢了出去。
翠色和艳红在尘埃满布的世界里格外的显眼。
厉鬼似乎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硬生生在快要掐到宓溟的时候,转了个方向去接挂坠。
宓溟看准时机,一脚蹬在厉鬼的腰间,借着力往后一跃,同时抬手一抓,将飞过他眼前的挂坠拽了回来。
眼见着到手的东西飞了,厉鬼一下狂化了,嘶吼着要扑人。
蒲江祺在宓溟抬脚的瞬间,就了解了他的意图,同时伸手去拉宓溟。
这次实打实地拽住了宓溟的胳膊,蒲江祺也来不及多想,一个往后使劲,带着宓溟在正脊上猛一后撤,堪堪避开了厉鬼的一爪子。
厉鬼的尖指甲深深的插进了正脊之上,似乎是卡住了,他用力之下居然没有拔出来。
宓溟邀功一样把挂坠举起来晃了晃,“看!我接到了!”
蒲江祺已经无力翻白眼了,拉着宓溟就要跑。
好在正脊够宽,否则他们这几下非掉下去不可。
宓溟见蒲江祺转身,手忙脚乱地把被单裹回了身上,嘴里喊着,“别急别急,我不想裸奔!”
“不急个毛线!再不跑让人分尸了!”
蒲江祺脑门上青筋都急出来了,但问题是正脊就那么长,跑到头也不过远离了那只厉鬼几步而已。
蒲江祺按着眼前看不见的墙壁,顿时感到前途一片渺茫。
宓溟甩着挂坠慢了他一步,“怎么不跑了?”
一抹艳红闪过,蒲江祺劈手把东西夺了下来,准备故技重施。
外面世界末日,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蒲江祺准备赌一把。
“别!”
“小可爱!老祖宗来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