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焦虑、太痛苦的时候,自由自在的创作,反而是一个巨大的发泄途径。

这天许闻音在冰场留得极晚,同事们都回去了,准备明天的公演。甚至结弦都被她劝回去了:他得保持体力。

她将新制作的灯光程序接入冰场电脑,又升高机械臂,临时调整着灯光。漆黑的冰场,只有湛湛然的蓝光悠然。四周一片可怕的寂静,只有灯在她手上缓缓旋转的咔啦声。万一这个灯砸下去——砸碎这个冰场。

这是为结弦冰演特制的灯光设施,要补货至少得半个月起步。如果他没法演出,就不会恢复记忆,他们就不会分开——

但她只是牢牢地托稳了这盏灯,咔啦咔啦地准确地转到了需要的位置。

她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换上冰鞋,打开《终将结束的梦》的歌曲。

辽阔如深海的音乐里,游曳的鱼闪着白光,不是他,而是她。深蓝色的背景中央,是一抹更深的蓝,像叶子,像鲸鱼的眼睛。周围的光点像是月光汇入流淌的河,又像是人鱼沉入深海时,眼里溢出的微小气泡。

最美好的与最令人心碎的,往往是同样的事物。微风吹拂过往日话语,两人牵手一起漫步的画面如梦幻泡影,在群星转瞬间四散流溢。

曲终,她在冰场中央跪地,以她为中心的圆圈展开枝脉蔓延的生命之树,又如准备飞翔的火凤凰。

而她被禁锢,只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

黑暗中,迈出一双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