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整个东厂的奴才,哪个不怕栾胜?
“督主恕罪!”年修伏跪在地,未敢抬头。
栾胜的手背上,鲜血直流,进来的时候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于想到是苏幕里通外敌,可看到苏幕伏在床边,已然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心里又微微滞了一下。
要知道,就算是养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
许是突然见着她真的快不行了,栾胜动了恻隐之心,竟没有理睬年修,径直走到了床榻边,染血的指尖从杯口抚过,“恨吗?”
苏幕垂着眉眼,瞧着栾胜手背上的血痕,那血沿着他的指尖,缓缓滑入杯盏之中,那一刻……她暗暗想着,要是这血止不住,让他血尽而亡该有多好?
“苏幕……不敢!”她的唇上,没有半点血色,一开一合间,声音孱弱至极。
栾胜陡然钳住她的脖颈,力道稍缓,倒不至于真的要了她的命,“你不是不敢,只是做不到而已!你是杂家一手养大的,苏幕,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人比杂家更清楚。”
的确,苏幕在想什么,栾胜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那点本事,都是栾胜手把手教的,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不是栾胜留着她还有用处,她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瞧着这张熟悉的容脸,尤其是苏幕不说话的样子,冷淡清冽,目光平静,像极了记忆里那人的回眸,那样的决绝淡漠。
栾胜终是收了手,然则下一刻,他忽然眯了眯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个杯盏。
杯中水,水中血。
血相融,不相斥。
栾胜猛地皱起眉头,咻的站起身来,刚要开口,外头又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