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口里抱怨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符法,手上动作不停,生生地跃上釜去,站在釜壁上,又伸手入那铁水之中,将昏迷的云慎拽起,再打横抱出来。
她心一急,那动作便不太顾得上旁的了,又带起不少滚烫铁水,从那釜中溅出,洒到地上。
众人里,站在门口的沈诘最远,廉老头不惧,严骥吓得往后一跳,又紧张地躲开,生怕拦住了陈澍出门的路,唯有那昏迷在角落里的某个罪魁祸首,又被铁水泼了回,也不知是生是死,反正是没了动静。
陈澍一捞起云慎,又不顾耳边老头“小心点,这东西可精贵着呢,你先——”的絮叨,靠蛮力生生把他身上的捆仙索扯碎,便抱着云慎出了这地下密室。
一路上,她急得几乎是飞了出去,冲出地下后,又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把云慎放在密道边,回头,急急忙忙地唤那老头上来看。也是情急之间,她动作不小心,险些让丢在一旁的云慎磕上那木门的碎片,好在她又很快察觉了,伸手去扶——
正在此刻,原本昏迷不醒的云慎却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
陈澍那动作顿时僵在原处,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又想起老头方才的话来,什么“先丢的是记忆”,于是紧张万分地缩回手来,甚至比将才揍人时还要紧张些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紧张究竟从何而来,云慎此番遇险,又不是她害的,云慎如今这处境,论理,也与她这个前主人没有什么干系,可她就是摩挲着手心,能感觉到似乎出了些许陌生的细汗,擦也擦不掉,化也化不开,就这么粘腻地覆在肌肤上。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
明明她早便同云慎说好了,要放他自由,所以二人如今并无瓜葛。
但云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仍然会感到心里一酸,像是期望着他并未忘记这短短二月的事情,又像是等着把二人萍水相逢的一段情谊彻底抹去,直到他们的视线相对,云慎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
她又想起自己方才确实险些把他磕到,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问:
“你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