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书台内,只有杨彪与王允两个人。
杨彪认认真真的翻阅着奏疏,一丝不苟,像是个治学严厉的先生。
王允默不作声,不时看向门外,来去匆匆的脚步声,令他心里起疑。
一直到了散值的时间,王允走出尚书台,拉住一个路过中黄门,问道:“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中黄门连忙躬身,道:“回王公,宫里一些人手脚不干净,大长秋正在整肃。”
‘整肃?’
王允望着来来回回的禁军,点头放中黄门离开,心里暗道:‘宫里人手脚不干净,为什么要换防禁军?’
杨彪这时出来,与王允无声对视一眼,径直出宫。
踏出朱雀门,坐上马车,杨彪神情立变,道:“回府!”
车夫听出了杨彪话里的不一样,走出很远,见没人这才低声道:“家翁,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杨彪满脸凝重,双眼警惕不安,道:“宫里又换防了。霍光精明一世数十年,最后还不是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可笑!”
车夫有些没听懂,杨彪也没有多解释。
第二天一早。
荀攸,钟繇出现在刘辩的书房里。
钟繇稍微镇定一些,荀攸则面带凝色。
钟繇看着刘辩,道:“陛下,想要处置袁家,须有万全准备。臣认为,先外后京,首先剪除袁家在京外的势力,以防变乱。”
现在不是以前,大汉朝虚弱不堪,早已人心涣散,地方是一個个大大小小的实力诸侯,已不是只除首恶就能万事大吉的时候了。
荀攸接话,道:“陛下,袁家势力太大,首先是汝南,其次是洛阳,而后是董卓与并州、金尚与兖州。其余各处,也需戒备。”
刘辩跪坐在那,静静听着。
钟繇见刘辩不说话,神色变的严肃,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要动手,一定要快准狠,决不能犹豫分毫!”
荀攸知道刘辩心里的顾忌,跟着道:“陛下,事到如今,不能退缩。请陛下下旨,其余之事,臣等会安排妥当,定不会有损圣威,更不会扰乱朝廷,坏了陛下的国政。”
刘辩眉头一挑,抬头看着两人笑道:“朕倒不是顾忌、退缩,而是在思索。这并州,朕已经给卢使君去了密信,问题不大。董卓,嗯,朕来处理。兖州的金尚也好办,调他入京,命丁原火速到任即可。只是,这汝南……”
他话没有说完,其意自明。
汝南是袁家的大本营,朝廷对那里的控制力微乎其微。
钟繇闻言,稍加一想,便道:“陛下,汝南此时有黄巾作乱,可用此为借口,命曹操与徐荣合兵,以征讨黄巾乱匪的名义,进入汝南郡,顺手料理袁家以及党羽。”
“曹操?”
刘辩沉吟着,面露一丝犹豫。
这时,他忽然醒悟到了一个问题,他对曹操其实并不放心,心里下意识的不给他坐大的机会。
‘是上位者惯有的疑心病吗?’
刘辩心底自语,旋即就果断点头道:“好,就命他们合兵进汝南,由曹操负责缉捕袁家党羽,不可错漏一人,尤其是袁家之人!”
钟繇,荀攸见刘辩这么说,神色放缓,对视一眼,反而没有说话。
刘辩看向两人的表情,道:“二位卿家似也有所忌惮?”
钟繇一脸肃容,道:“陛下,那就只剩下京城里了。”
刘辩轻轻点头,会意了——京城里的袁家以及董卓。
董卓怎么处置,谁负责动手料理袁家?
刘辩双眼微微眯起,心里起了一个念头,道:“朕知道了。昨日里朕听说,杨家休妻了?”
昨夜,杨彪休妻,与袁家决裂,原因是‘善妒’,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荀攸自然明白杨彪的用意,道:“陛下,杨大夫能有所察觉,袁家必然也是,宜早不宜迟。”
刘辩心里不禁笑了声,这又不是太平盛世,杀个大臣惊天动地了不得,他袁家能杀入禁宫,一夜屠戮那么多人,朕怎么就不能诛灭他袁家?
刘辩直视着二人,端坐如松,神色威严,道:“二位卿家,朕命你们,即刻起,着手清理袁家在朝廷的党羽!”
二人面上一正,齐齐伏身而拜,沉声道:“臣领旨!”
他们心里都清楚,大事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