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闷头倒地,令本来喧闹的气氛为之一静。
“太常!”有反应过来的从官惊悚大叫,跑过去。
而愤怒的太学生、鸿都门学生以及被裁减的那些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定要他给个解释!”忽然间,有人高喊道。
“对对对,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安静的人群,陡然再次沸腾,冲锋般的向蔡邕冲去。
蔡邕被砸中后脑,晕乎乎的被人架着往里走,还不忘喊:“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哪里还拦得住,官吏们带着蔡邕往后面飞奔。
他们轻车熟路,绕来绕去,倒是跑了出去。
但是愤怒的人群,还是将太常冲击的七零八落,打砸一空。
等洛阳各处的差役赶过来,人群哄散,只零星抓了几个人。
蔡邕躲在不远处,拿着纱布按着后脑,神情难看,心里恼怒异常。
“太常,回去吗?”身旁的一个小吏问道。
蔡邕脸色变幻一番,恨声道:“回去!”
不回去能怎么办?
太常不远处的一个茶楼,二楼上。
杨彪与王朗并肩而立,目送着蔡邕颇为狼狈的背影。
杨彪摸着下巴,瞥了眼王朗,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你这洛阳令,有的难喽……”
王朗是两天后上任,宽和的的脸上不见丝毫忧色,道:“伱说,我这还没上任,先弹劾你这丞相不作为,以此立名声,你觉得怎么样?”
杨彪见他没有吃瘪,有点可惜,道:“你还是弹劾王子师吧,我感觉,他早晚得找你的麻烦。”
王朗没有说话,看着蔡邕回到太常。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随着裁减冗官的推进,洛阳城的各府寺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如果再推及到地方,会有什么影响?’王朗心里想着,不禁有些凝重。
各州郡可不是洛阳城,那些州牧、刺杀、抬手、县令之类的,能压得住吗?
‘还是应该慢一点。’王朗自语。
“我听说,陛下去了太仓。”杨彪忽然说道。
王朗不假思索,道:“陛下是要铸钱了?”
新帝继位,除了改元等事情外,最具特征的,还有铸造新钱。
杨彪道:“可能是,但太仓里没有多少钱。”
铸造新钱,除了稀少的矿外,只能用旧币铸新钱。
王朗低头思索。
……
这会儿,刘辩在一干人陪同下,正在视察着太仓。
太仓令空缺,是太仓丞跟在刘辩身后,介绍着太仓的情况。
太仓丞手里拿着厚厚的账簿,道:“陛下,目前太仓存钱,五千万,粮食总十万石,勉强够到明年三月的开支,前提是没有什么需要额外支出……”
这个前提,完全没有。
刘辩暗自摇头,看看钱库,拍拍粮仓,而后一路来到了铸币房。
看着颇为陈旧,已经落灰的各种机器,刘辩站在一块巨型磨具前,盯着一个个钱孔,面露沉吟。
他在想纸币了。
铜钱,他是变不出来,赋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整顿见效,但是纸币,却能立竿见影!
倒不是说要发行纸币,而是用纸币去向有钱的世家大族,豪门大户‘贷款’!
刘辩双眼微微眯起,心里迅速转动着,推敲着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这铜钱,使用着不太方便吧?”刘辩突然问道。
太仓丞一怔,不方便?他用着很方便啊。
有些不明白刘辩的意思,但也不敢反驳,道:“是有些不太方便。”
刘辩嗯了声,道:“一缗就二十多斤,这大户人家有个几万缗,怕是得用一个大仓库来装了。再买点贵重之物,得用马车去拉钱去交易了。”
“陛下说的是。”太仓丞陪着笑,心里也不完全认同,因为贵重之物的买卖,很多时候会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当然了,皇帝陛下说的情况是有的。
刘辩抬头看着屋梁,心里推敲不断。
太仓丞见刘辩不说话,等了一会儿,拿过一张缣帛,捧着向刘辩道:“陛下,这是根据尚书台的命令,制定的新钱图样。”
刘辩思绪被打断,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外圆内方,刻有‘五铢’字样。
刘辩递回去,道:“将正面的五铢改为永汉,背面刻上骏马以及麦穗长剑。”
“小人领旨。”太仓丞连忙应道。
刘辩又看了眼会儿,继续向前走,心里想的还是‘贷款’的事。
潘隐从后面悄步跟上来,在刘辩耳边低语了一阵。
刘辩一怔,道:“伤的怎么样?”
潘隐道:“后脑破了口子,流了血,问题应该不大。”
刘辩思索着,继而道:“他这也算是为朝廷受苦了,待会儿,朕去看看他。”
潘隐无声的应着,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