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辨认那颗眼球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她脑子里消失了。又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她脑海中起念——
不只是陈清煜的死。陈清煜和何钊的死压在她身上,还不至于把她完全压得喘不上气。
自那之后,慕容锦搬进琉璃宫。
不算顺利,他日日夜夜对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冷冰冰的陈嘉沐,好像被冬日的风雪重塑过了。
慕容锦其实也有后悔的时候——是不是不该撒这样的谎。
使者说得很明白,陈清煜的眼睛,颜色太浅了,更容易被雪地灼伤。他生下来就是带着母亲的血脉,是柳国的孩子,不应该回到桑仡去。摘下来这一颗已经盲了的眼睛,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坏事。
他还活得很好,而且成了他爹最喜欢的儿子。
但后悔归后悔,慕容锦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陈嘉沐。死了的陈清煜比活着的更好,至少断了陈嘉沐的念想。
小姑娘,没表情的小姑娘还能听话些,任他摆弄,不会回应,但也不会反驳,她看他的眼神,永远淡淡的,从瞳孔里射出一点冰晶,扎在他身上。
总比他动不动就看到她给陈清煜写信来的舒心。
他们住在一起,陈嘉沐没有再写过信,就是一个娃娃,让她吃饭她就吃饭,给她梳头她就坐着。镜子里,映照两个人的脸,她的,慕容锦的,一前一后,像一个傀儡和她严厉的主人。
宫人把琉璃宫的地龙烧得暖暖的。慕容锦只在吃饭睡觉时给她一点血,让她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