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茹眼珠子一转,歪着头咧嘴一笑道:
“若是崔盈盈与二婶沆瀣一气怎么办?毕竟她俩可是亲姑侄呢。”
夏里嘴角不自觉上扬,带着几分自信道:
“不会的,她俩利益不一致,崔承铭找不着家世显赫的媳妇儿,那崔盈盈始终会是崔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崔玉茹立刻想明白其中关节,大嫂是想将西院的人耗死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这倒也是个好法子。
崔玉茹极有眼色,她侧头瞧见屋内桌案上放着账册,知晓嫂子还有正事儿要做,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待她人走远了,杜若才轻言细语道:
“这府里人都说大姑娘比二姑娘聪慧,婢子倒觉得是他们眼拙了。”
夏里坐到书案前头,轻描淡写道:“玉茹不愿同外人多接触,自我保护意识很强,面对外人总是副憨厚的模样,不了解内情的人,自然容易误会。”
石蜜端着点心搁在夏里手边,半带轻笑道:“方才婢子看大姑娘瞧您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似是带着崇拜,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夏里翻看账册的手一顿,随口道:“她可能是慕强心理,咱们不必理会,崔氏能如此隐忍,我猜下一步崔玉琳会想方设法往我跟前凑,她想借着我的关系嫁个如意郎君呢。”
石蜜面露鄙夷道:“西院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您好歹是东院的长媳,有合适的人选自然要留给自己人了,哪里轮得上她啊。”
夏里摇头失笑,意味深长道:“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些,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她若是有利用价值,我拉她一把倒也无妨,端看这人怎么用。”
石蜜一愣,转而笑道:“反正姑娘是那下棋的人,您想怎样都行。”
夏里不置可否,她不再开口,注意力全放在账册上了,匡家人口简单,虽积累了几代家财,账册却不是很多,夏里一个人花些时间看就可以了,她得做到心中有数。
只是这账册她越看越不对劲,这一斗米竟要六千文,一斤茶要两千文,莱州与胶州相隔不远,两地物价不可能差距这般大,莱州一斗米不过才一千到三千不等,就算是最好的精米也用不到六千,若说这里头没有猫腻,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夏里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想要在这上头糊弄她,那是不可能的,她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沉声道:
“白果、白英,你俩去将胶州市面上的物价表弄份给我,有些人欺上瞒下,私吞了不少家财,我得杀鸡儆猴了。”
白果白英连声应诺,夏里教过她们如何制作各种表格,两人如今做起来得心应手,事情交代下去后,夏里又拿着府中下人花名册来看,她要将各处下人摸个底,包括他们何时入府这样的关键信息也得搞清楚。
夏里从来都不是花架子,她跟在老太太身边时,就从不放弃任何学习的机会,阿嬷也从不对她藏私,她不比任何一位精心调教过的大家闺秀差。
不过半日功夫,她就掌握了所有有效信息,心里也迅速有了章程,次日晨起,她便吩咐府中所有管事下人都到后院集合。
匡家伺候的老人不过只有八位,后头新采买了十五个,拢共也就二十三个人,还不如夏里的陪房多,下人们陆陆续续到达后院时,夏里还未露面。
朱管家老神在在的站在前头,与他差不多同时进府的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昨儿秋婆子被大奶奶的人结结实实打了二十板子,她那腚都被打烂了,咱们这位新奶奶可不好惹。”
“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你别自己吓自己,秋婆子向来同西院一个鼻孔出气,定是她说话没把门,得罪了大奶奶不自知。”
“那你们说,今儿大奶奶将咱们唤过来,是要干嘛?”
“自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了,咱们警醒着些总不会错。”
朱管家瞧见粗使婆子抬着圈椅,便知晓大奶奶要出来了,他侧头低低咳了一声,窃窃私语的人立刻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