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就直接失去了走下去的勇气。
“我画了一幅多好的作品啊。”顾为经告诉自己。
《新·三身佛》与《武吉知马》全部都是宣讲“爱”的作品。
人与人之爱,人与环境之爱。
它们又都只是个壳子。
艺术家把“爱”这个字眼写满了展板介绍的每个位置,却又不曾真正的相信爱的力量。正如售卖百科全书的上门商品推销员喋喋不休的为你宣传购买了这套书多么包罗万象,购买了这套书能够获得多少多少的好处,却自己始终不曾认真的读过那套手中书。
而无论是《人间喧嚣》还是《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
顾为经没有说那些关于爱的深邃字眼。
但如果把爱从他的作品中减去,它们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作品,甚至是表达完全相反的意味。
正因这个如此浅显直白的道理,后者才成为了更好的作品。
——
“真正的艺术,应该让本想要掉眼泪而眼泪掉不下来人们掉下了眼泪。”
——中·吴冠中
——
伊莲娜小姐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
她随手将艾略特为她拿来的一朵玫瑰花的花叶片摘下,连同手中的纸页一起,全部放在了圣母像前野草荒芜的土地上。
来到仰光的飞机上,在白色天鹅一样的达索EX2000型私人飞机在41000英尺的高空优雅的飞跃大海的时候。
安娜原本想动笔去写一篇祷文。
如果她觉得卡洛尔真的在那间老教堂前画下了被她藏匿在世界尽头的画作,那么安娜就把这篇祷文留在那里,用来祭典150年前曾经那位伊莲娜小姐的人生,去纪奠对方的成功。
安娜告诉卡拉。
在这个故事的最终,一百五十年以后,世界终究还是记起了她,她还是用自己的力量,战胜了伊莲娜这个姓氏所带来的约束。
如果她觉得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卡洛尔并没有在那座老教堂前画下她的作品。那么安娜还是会把这篇祷文留在那里,用来祭典150年前曾经那位伊莲娜小姐的人生,去纪奠对方的失败。
安娜告诉卡拉。
很遗憾,她真的努力了,她的作品依旧杳无音信,但自己会依旧寻找下去。
成功固然永远值得纪念。
失败也可以是带给她力量的失败。卡拉的作品不以实质存在物质世界之中,卡拉作品却依旧能以精神存在在她的心中。
蝴蝶有知。
安娜也有知。
如今。
四个小时以后,安娜坐在好运孤儿院院中的轮椅上,她相信了顾为经论文中的那个故事,也相信了卡洛尔确实曾经在这里提笔作画。
安娜却没有写好那篇祷文。
人生少有的伊莲娜小姐看着自己写好的文字,却怎么也觉得不够满意,那些赞美似是总有些空洞,像是个华丽而精致的空笼子。
卡拉奶奶一生都不喜欢华丽而精致的空笼子,她就不要用空笼子一样的文字去纪念对方了。
所以安娜改了主意。
从采访豪哥的办公室里出来以后,她便吩咐艾略特秘书,为她准备一本茨威格写的《巴尔扎克传》。
茨威格自然不可能是卡拉最喜欢的作家。更不可能认识卡拉。对方出生在1881年的维也纳,在作家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卡拉就已经死去了。茨威格家境富有,在维也纳上流社会中度过了优渥而无忧无虑的学生年代,直到后来,他在游学中见到了另外一个人和他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黑暗泥泞的生活并非都是肮脏乌黑的,光彩亮丽的世界也未必如他想象的那样光彩亮丽。
这样的游学完全改变了茨威格的人生。
安娜想象着,如果卡拉又活了二十年,如果她真的像自己梦想的那样成为了一位女画家。
都生活在世纪末的奥地利的两个人,应该会挺有共同语言的。
她大概会很是喜欢茨威格的作品与文字风格。
巴尔扎克则是卡拉奶奶生前最喜欢的作家,那时代贵族小姐能够阅读到的通俗文学作品不算少,却也不算太多,巴尔扎克的风趣幽默很程度上缓解了卡拉内心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