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玉王府后,云霖就发现自己姐姐心不在焉的。以往相处时,即使云溪灵少言寡语但眉宇间总会擒着浅浅笑意。可现在嘛...云霖偷瞄了眼正闭目养神的粉衣女子,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攥紧。心想着,如果不是担心跳车会引起骚动,他都想干脆翻窗得了。
少年喉结上下滑动,用着比平日还要乖巧数倍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从怀中掏出块玉佩。“姐姐,你看这个,是刚刚玉爷爷给我的。”
云溪灵掀起眼皮,通体晶莹的玉佩映入眼帘,打量一番后,笑容深沉的感叹道:“玉老王爷很喜欢你。”云霖手上的玉佩成色上佳,设计独特,中心的位置还刻着隶书的‘玉’字。如果她没记错,类似这样款式的玉佩,前不久在玉繁华和玉浔的身上也见到过。
云霖腼腆的挠着鬓角,“玉爷爷说有这块玉佩,以后出入玉王府会很方便。”边说边把玉佩举高,“我知道不能随便收人东西,可玉爷爷实在太热情了。我推脱不掉,等后面再找机会还回去。”说罢,他将玉佩抛向半空。
这东西做工精巧,又刻了玉王府的标识。任谁都能看出它的珍贵,自己和玉王府非亲非故,留着并不合适。
云溪灵一反常态的摇头,“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收下也未尝不可。”
云霖神色怪异,有些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姐姐。云溪灵接过玉佩将它牢牢系在云霖腰间,睫羽遮盖下的墨瞳深邃,语气颇有几分耐人寻味,“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你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有空可以多去玉王府陪老人说说话。”
“可是....”云霖诧异。
“嗯?”
“.....好的,我以后有空就去看玉爷爷。”
不得不说,在云溪灵兴致不高的时候,云霖还真不敢和她唱反调。而且总感觉在看到玉佩后,姐姐的心情更差了!
四周愈发压抑的气息使得云霖内心苦叫练练,纵使他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的逗云溪灵开心,可收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好在玉王府与康府的距离不远,否则他还真不好收场。
“转告忝伯,午膳过后可以让人来静院取药。”云溪灵下车后对着门前的小厮吩咐。
“二小姐放心,小的记住了。”
云溪灵浅浅勾起唇角,和蝴蝶直径朝后院方向而去。云霖目送着她们走远,脑中灵光一现,抬手打了个响指。
充当侍从的零桀微低下头,只听云霖道:“你现在去容王府找容澜渊,就说我姐姐心情不好,让他赶快过来。晚了,别怪小爷去找凤忆初!”
整理马车的青书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云霖的贴身小厮,他有必要提醒少爷。于是凑了半个头过去,“少爷,您忘了。凤公子在冰品宴过后,就接到圣旨离京了。”所以,您找了也没用啊。
“就你会说话啊。”云霖横了眼青书,仰着下巴哼笑,“他又不是不回来了。零桀,你照我说的转告容王就行,来不来他看着办。”
零桀眼皮跳动,心知是云霖故意为止。“少爷您这是...”
“容澜渊既然说喜欢我姐姐,那哄她高兴就是他分内之事。”云霖笑嘻嘻的双手枕于脑后,与云溪灵相似的凤眸中染上几分恶劣。“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他何用。”别的不说,就这一路观察下来,现在要想哄云溪灵高兴那难度堪比登天!
零桀翻身上马,眉宇间的恶趣味与云霖不相上下。青书抿嘴左右环顾,好吧,劝不动。
一想到容澜渊会像自己四处碰壁,云霖嘴角的弧度就止不住的上扬,眉眼笑容也越发灿烂。可惜少年千算万算,到底是算漏了两人的区别。以至于他满怀期待的热闹,注定不会发生!
“所以你药都没喝,就着急忙慌的赶来了。”云溪灵捂唇低笑。“药老能准你出门?”前段时间还听墨莲说,容澜渊大病初愈需要静养。若非如此,今日去玉王府的就不会只有她和云霖了。
“还静养!在静养下去我媳妇都没了!”容澜渊咬牙切齿,“那臭小子威胁我。说什么晚了,他就要去找凤忆初!”他说起就气,越说还越气。“你听听啊!明明我才是他姐夫,他倒好,整天挖空心思的想着给爷添堵!”
白衣美人气的低咳不止,原本尚显病态的脸庞也被气出几分红润。云溪灵轻拍他的后背,努力压制着笑意。“不气不气,小霖跟你闹着玩呢,别当真别当真。再说了,你明知道忆初哥...”话还没说完,容澜渊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云溪灵识时务的改口,“凤忆初他有事离京,归期不定。”
“离开又不是不回来。”从某种角度来说,容澜渊和云霖想到了一处。“爷这叫防患于未然。”
云溪灵忍俊不禁。容澜渊冷眼乜过去,懒得拆穿某些个笑的肩膀直抖的人。“说说吧。”
“说什么?”云溪灵笑着走到轮椅后。
“小兔崽子说你心情不好,谁惹你了?玉老头?还是他家那个大小姐?”容澜渊紧盯着她,“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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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灵莞尔,“下了盘起棋,结果不尽人意。倒也谈不上生气。”
容澜渊不信。云溪灵无法,只好将自己和玉老王爷的对话简明而要的告诉他。容澜渊听完后嗤笑,“老头就是闲着没事,别理他。”
“本来没打算理会,可他对小霖慷慨让我有些在意。”云溪灵脑中闪过玉老王爷的脸,试想地位尊贵如玉老王爷,怎么会对一个见了没几面的孩子如此亲近。
“对小霖慷慨,但对你很排斥。”容澜渊懒散的靠着椅背。
“更准确的说,是厌恶。”两世为人,云溪灵对他人的善恶情绪异常敏感。玉老王爷对她的恶意过于明显,不经让她想起数年前秦沐风曾多次追问,‘是否得罪过自己’。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她也很想问问玉老王爷同样的问题。
容澜渊看她又陷入沉思,无奈叹了口气,撑着轮椅扶手就站了起来。“以往也没见你那么在意。”要知道在北越时,云侯府有多少人对她深恶痛绝,他也没见这丫头有什么反应,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那不一样。”云溪灵低着头,没发现坐在轮椅上装病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容澜渊半弯下腰,双手一个用力就把云溪灵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悬空拉回了她的思绪,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云溪灵下意识环住对方脖颈。“你干什么!”
云溪灵焦急的想从他怀里挣脱,“快放我下来。”她压低声音,四处环顾。好在院中没有外人,她才勉强松下口气。
容澜渊抱着人重新坐回轮椅上,抬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墨莲和蝴蝶早把人清了。”
云溪灵调整坐姿,“你使唤我的人倒是顺手。”
容澜渊眉稍上挑,特别自然的接过话,“爷使唤他们,你使唤爷啊。”
云溪灵顿时语塞,双唇上下启合半天没下文。迎着容澜渊那张蛊惑世人的眉眼,她笑出声,“行,成交。”直至此刻,萦绕在她心头的烦闷才算是真的散去。
“话说回来,我发现康夫人对你还挺和颜悦色的。”云溪灵打趣。
容澜渊眨了眨眼,“大约因为,她和母妃是旧友?”话音落地,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就在这时,晒药材的蝴蝶走了过来。她站在院口朝里面高声道:“小姐,王爷,属下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