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看见殿中场景也是心惊,按捺住满腹狐疑,先给皇后行了礼。皇后道本要遵皇上圣旨回宫,因天晚寒冷,等待马车耽搁了一阵,又让璎珞奉上记着各方说法的供词。
皇帝神色波澜不惊:“皇后贤德,只是如今六阿哥离不了你的照顾,你还是快回去吧。如懿的事情,朕自会处置,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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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虽然还跪在地上,但心下觉得皇帝为维护自己大庭广众之下驳皇后的面子,更是得意,含笑抬头瞟了眼皇后。
皇后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她,道声“臣妾告退”后便离开了。
皇后一离开,如懿心口几乎就是一松,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于悲戚中生出一丝欢喜。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皇帝让进忠将她馋起,关怀道:“朕今夜本来翻了炩贵妃的牌子,正要歇下,一听说你这儿出了事,赶紧就过来了。”他转头看向嬿婉:“是不是啊炩贵妃?”
嬿婉:???
她觑得皇帝挤了挤从如懿那边看不到的右眼,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皇帝屏退众侍卫,接着怒道:“这些奴才一个个怎么伺候的,没见外边这么冷吗,还不赶紧给娴答应拿炭盆来!”
嬿婉心道真心疼人这时候就该让人进屋里了,心下也有些明白皇帝在做戏,便吩咐道:“春蝉,还不快按皇上的吩咐办。”
如懿站起,感受着脚边火盆的热量和呼呼的寒风,一时间有无限委屈和暖意涌上心头,嘟着嘴看向皇帝。
皇帝似乎无限心疼,对如懿说:“朕已经听说了,海兰这贱婢偷了银子不还你,你要打她两下子,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皇后一向古板,朕也不能驳了中宫的面子。这样,现在皇后走了,一切有朕担待,你想如何都成。”
如懿没说话,容佩气吼吼道:“皇上,娴答应本就窘迫,海兰偷拿了十两银子,却不拿出来,不重重用刑,岂能把银子要回来!”
皇帝点头道:“你是个忠仆,就按你说的办吧。”
嬿婉心道银子不是拿来传谣言了吗?难道这不是如懿的计划?而且皇上不是已经知道此事了吗?但她见皇帝似乎不想在此节多纠缠,又想起进忠说的“缩着别多话”,于是仍然保持沉默。
却见容佩气势汹汹上前用衣带把海兰五花大绑,接着一把拉开海兰裙底那件衣裳,把她拖到院中雪地。
海兰裸露脚踝暴露在众人面前。
女子的双足本是隐秘部位,这样将赤足暴露于人前,对一个女子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何况这样冷的天,就是穿着厚厚鞋袜也难保温暖,更别说直接赤着脚跪在雪地里。
当年海兰在慎刑司时,堂官嬷嬷受过提点,只敢按律行事,不敢肆意用刑,连夹讯时也不曾用过夹棍这样用在男人身上的重刑,因此海兰当时再如何受刑,也总有双布袜遮掩,哪里至于今日。
嬿婉下意识地别过头,不敢去看。
她的反应全落在皇帝眼中,皇帝心想人在就行,他也舍不得真让嬿婉看那些血淋淋的场面。
再说若是把嬿婉吓坏了,日后避着自己,他还怎么让自己免于病痛?
何况今天自己还有些事情,不便让她知道。
思及此,皇帝板起脸道:“炩贵妃啊,你看看娴答应,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果然你年轻些,撑不住事。罢了,这里有娴答应就行,你进去待着,不必陪朕了。”
嬿婉大松口气,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惭形秽的难堪,然后与春蝉一同走进房间。
房里乱糟糟的,春蝉寻了一阵子才拣了块干净的地方,拉了椅子让嬿婉坐,又往剩下一个火盆里添了炭,烧得旺旺的。
嬿婉招呼她过来烤火,两人靠近温暖的炭盆,努力忽略外边寒风呼啸,和风中夹杂的清脆声响和嘶哑惨叫。
惨叫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听不见了。
皇帝紧了紧身上的海龙皮大氅,看着倒在雪地中的海兰,心道果然要叫这些人自杀自灭起来才行。海兰这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如今才挨了不到十下就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