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彭三通顿了一下,耷拉着脑袋,嘴唇嚅动,却未发一言。
风怀远悬着笔,一双眼睛幽幽地注视着他:“彭三通,以你的性子若是知道真相,当年就该动手了,拖了这么久,只能是近两年才知道……那么若我派人去查,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但你我之间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彭三通满目愕然抬头:“你……”旋即他又止了喝骂,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
“是功德碑……应家张罗着要在三河堰旁边立一个功德碑,应老儿亲自写了一篇什么《三河堰铭》,还特意请人画了一副画,连文章带画一块磕在石碑上……我从画上认出来的,”
风怀远听得一愣,一股荒谬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一幅画?彭三通你就因为一幅画就杀了上百人!”声音里是少见的失态。
他眼神冰冷的望着彭三通,沉下脸来,声音冷硬:“什么样的画?”
彭三通看了他一眼,沉默着从贴身的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经折册子。
他起身将册子送到风怀远的案桌上,手指在上头留恋地摩挲了片刻才离开,哑着声音道:“这是在应老儿家得的,册子上的画与那石碑上头的一模一样……
应老儿最好虚名,特让人裱了这册页,随身带着,但凡有了筵席总要拿出来给人瞧瞧。”
他鼻腔里重重的喷出一股气,鼻孔外翻,粗声道:“应家是第一个,我问过的……那应老儿承认了,妹妹的死和他们有关系……说什么他们也没办法,谁让妹妹长得好看……”
彭三通越说越气,不由脖子绷紧变粗,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风怀远把目光落在那经折册子上,这册子用的樟木,外面包了墨绿色的锦缎,只是封面上带着暗沉的颜色,那是已经干涸渗透的血迹。
将册子全部展开,最左侧便是那篇《三河堰铭》,之后就是那幅画,只见上头四人站在中间,一个蓄着胡须穿着儒袍的老者,余下三人穿着官袍,根据他们身上的衣着倒是不难认出几人的身份。
在画的右上角画着一位少女,那少女身材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身分外吸睛。
甘一一边磨墨,一边跟着一道低头看,却见自家主子猛地低头贴了上去。
他脸色一僵,瞥了眼彭三通,见他没暴起打人,略松了口气,劝道:“主子,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陪您去一趟百花阁,偷偷去。”为难地语气里杂着一抹宠溺。
百花阁是外城的一处青楼,甘一曾听其他衙役谈起,言辞间满是推崇。
风怀远直起身,绷直了嘴角,扭头看了甘一片刻,木着脸道:“甘一,今日没有我发话,不要开口。”
甘一有些纠结,却还是听话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