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看向了身边的人鱼骨头。
这家伙身上脏兮兮的,骨头上还有几个被利刃劈砍出来的豁口。
它肋骨里的小鱼缸已经碎掉了,不知从哪又找了一个尺寸合适的不锈钢大盆,把它卡在了胸前,盆里依然装着各式各类的海鲜。
此刻,它正认真地把自己的尾巴骨盘成一大坨,陪着张纯良发呆。
“我来帮你洗个澡吧。”张纯良摘掉了它身上的一片毛垢,然后打开了花洒。
人鱼骨头被骤然出现的水吓了一跳,强忍着想扭尾巴逃跑的冲动,任由张纯良对它动手动脚。
张纯良给它打上了沐浴露,奋力地刷洗着它的每一根骨头,还在它肋骨的夹缝里发现了一支保存得非常完整的月季花。
“你该学着穿衣服了……”张纯良把它的花插到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小声抱怨道,“谁会整天拿自己的肋骨当口袋装东西呢?”
人鱼骨头被他揉搓得欲仙欲死,横在卫生间的地上微微抖动,这温馨的画面像极了凶残的案发现场。
等张纯良料理完一切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拿出浴袍,像模像样地将大骨头包裹住,把它推出了卫生间。
接着又快速地给自己洗了个澡。
等他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就看到一具香喷喷、白生生的大鱼骨头,正盘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床头的壁纸。
“你在看什么?”张纯良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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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骨头歪了一下头,用尾巴拦住了张纯良,不让他靠近床边。
这个举动让他陡升警惕,他顺着大骨头的视线看向了那面墙壁——
在昨夜,这面墙隔壁的船员在深夜给屋外的不明生物开了门,自那以后便消失了。
而那个不明生物,很有可能就是今天在泳池旁勾引过他的人鱼菲莲娜,因为他在房间门口,曾看见过和菲莲娜指甲颜色一模一样的鱼鳞。
她似乎“看上”了张纯良,想让他成为自己人鱼卵的温床。
张纯良轻声询问大骨头:“有什么不对劲吗?对面是不是有人?”
大骨头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它挪到墙边,用爪子将壁纸粗暴地撕扯了下来。
没有了壁纸的墙面斑驳又丑陋,随着人鱼骨头的动作,逐渐显现出一个清晰的水迹轮廓。
那水迹轮廓的上身是女人曼妙的身体,下身则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鱼尾,此刻正在不停地向张纯良的屋内渗着水珠。
他看着这熟悉的轮廓,心下了然——今天他得罪的那两只人鱼来找他复仇了。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如果没有房间主人的允许,人鱼们是无法进入到别人的房间里的,
因此,菲莲娜和黑长发选择“破墙”而入,因为墙面有壁纸遮挡着,所以张纯良并不会察觉到她们正试图腐蚀他的墙壁。
可是阴差阳错的,今天晚上,大骨头来找他了。
于是那两只人鱼的阴谋很快便被识破。
在一人一骨头的注视下,那面印着水迹的墙壁越来越潮湿,甚至开始融化变形。
一只长着尖锐利爪的手,猛然穿透了不堪一击的墙壁,然后毫不犹豫地五指成爪,向枕头的方向扎了下来。
如果张纯良还在那里躺着的话,那他大概率会被这一击刺穿头颅,挖出脑浆。
对面的人鱼一击不成,意识到张纯良发现了她们,于是动作不再小心翼翼,开始粗暴地砸击起被腐蚀的墙壁。
“胆小鬼——胆小鬼!!”菲莲娜尖声叫嚷着,“只敢躲在房间里的胆小鬼,我要把你挖出来产卵!”
墙壁的碎屑一块块掉了下来,菲莲娜带着狰狞兴奋的表情,抢先将半个身体挤进了张纯良的房间里。
在她的预想中,她应该会看见一个绝望恐惧的男孩,正无助地躲在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然而,她的期待落空了。
一具庞大、狰狞、气势森严的人鱼白骨,悄然攀爬在墙壁上方的天花板上,它那没有任何情绪的、黑洞洞的骷髅眼眶,正阴冷地审视着下方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菲莲娜被那深不可测的恐怖气息震慑在原地,脸色骤然苍白,她浑身颤抖着向自己的房间里退回去。
然而,已经太迟了。
“我早就说过了。”张纯良怜悯地看着两个自掘坟墓的可怜家伙,“我的男朋友很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