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达哈哈大笑:“但说无妨,我朱子达不是那没气量的人,你看那裴老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不也在我这里干得好好的。”
“大人,这样,平时我们几个自己训练,自己想办法打猎糊口。但只要有倭国人、罗刹鬼这些需要我们出手的,我们必定出手,责无旁贷!”罗通正色道。
“我还道是什么?”朱子达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几位是真的不知道这卫所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波罗河卫的在册军户,平时也都需要进山打猎,下海捕鱼,只需要在战时召之即来。所以,你提的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那就多谢千户大人了,不管是倭国人还是罗刹鬼,只要侵犯我大明百姓,我们都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罗通拱手谢过朱子达。
朱子达得了五员猛将,自是喜不自胜,他上前揽着罗通的肩膀:“这里不是内地,没那么多讲究,我在城东有套宅院,空置年许,你们就先且安置在那里吧。”
门外那个被叫去看茶的小厮拎着个茶壶刚刚跑回来,被朱子达看到了,笑骂道:“你这泼才,怎么去了这么久,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先带这几位军爷到我家老宅安顿好,再带他们到平康坊,本官要和这几位新来的弟兄们一醉方休。”
罗通拱手谢过:“那罗通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个人跟着小厮出来,先出了永定寺,沿着永定寺前面东西向的横街,直奔东边走下去,快走到东城门的时候,小厮带他们拐进了右边的一条巷子,这条巷子不算窄,两边都是高墙深院的大宅子。相比那约洛霍通,简直天差地别,这里更像老电影里的大宅门。
小厮带他们一直走到巷子最深处,这里仅剩唯一一户宅院,比巷子里其他的宅院都大一些,门口有两个石鼓,木门虽然已经年久发黑,但仍然很结实,并没有朽烂的迹象。
小厮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反手把钥匙递给罗通:“这是大宅的钥匙,只有这一把锁,其实你们住在这里,锁不锁门都不要紧。这波罗河卫,基本没有什么外人,可以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谢谢,辛苦你了。”罗通接过钥匙,带着大伙抬步走进宅院里,院子里是类似四合院一样的布局,有正房和东西厢房,穿过正房,后面还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放着碌碡、石锁等练习臂力的用具,还有两个木制的假人,上面布满刀痕,显然是原主练武的地方。
几幢房屋里陈设都很简单,但都保持得很干净,在每幢房子的背面,都有堆积成山的木柈子,显然是烧来取暖用的。
这里的房间很多,东西厢房就各有四间房,罗通转了一圈,最后决定住在东厢房,洪丽单独一间,罗通跟韦力豪一间,许亚轩跟康思俊一间。最里面一间空出来,存放装备。
大家放好了东西,小厮带他们出来,直奔他们进城时候路过的那条街。小厮一直把他们送到平康坊楼上唯一的包间,朱子达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了。
“几位,今天你们能加入我波罗河卫,我十分高兴。”朱子达大咧咧地对众人说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异姓兄弟,只要我朱子达还是这里的千户,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到大伙。”
说完,朱子达一拍手,平康坊的小二就开始上菜了:蒸板蟹、炖海豹、煎鲑鱼、炖鹿肉……山珍海味倒是齐全。
最后,小二拿了一小瓶酒走了进来,放在朱子达面前。这个酒瓶子还没有后世倭国清酒的酒瓶大,也就几两酒的样子,却被朱子达视若珍宝。
“来来来,诸位,尝尝这倭国人的酒,苦兀这地方,没有酿酒的,所以,这里的酒都是不远千里从倭国或者内陆贩运过来的。最近这些年,内陆交通逐渐中断,咱们的粮食酒,恐怕此生再也喝不到了。就是这倭国清酒也没几瓶,要不是今天几位到来,我还真不舍得喝。”朱子达一边说,一边在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倒上半杯酒。
这要不是真的没酒喝,还真不至于这么惨。一醉方休改成了一杯酒打全场,嘴上说着干杯,却也只是润了润唇。
但朱子达的热情,大伙是明显能够感受到的。虽然他执掌着三分之一库页岛的大权,但平日里却极少能见到外来者。
在酒桌上,罗通给他讲辽沈的烧烤,秦淮的风月,南沙的秀美,……朱子达听得如痴如醉:“想不到我大明江山,竟然还有这许多壮丽之所在,只恨一生苦短,这般风景,却是无缘一见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饭后,朱子达拉着罗通的手,上了城楼,站在城楼上,能看到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寂寥的海面上,几艘大船在岸边随着海浪起伏着。
“罗贤弟,许贤弟,康贤弟,韦贤弟,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洪姑娘。”朱子达面朝着大海,似乎在说酒话:“我知道诸位绝非凡人,能屈就在我朱子达这里,算是我朱子达的福分。就算我老朱拜托几位,如果要离开波罗河卫,请一定帮我剿灭了阿当吉山里的罗刹鬼,如果能再消灭些常常北犯的虾夷人就更好了。”
说着朱子达转过身来,拱手对罗通等人说道:“几位经天纬地,开口不凡,绝非池中之物。今天,我就当是波罗河卫百姓的一场机缘,拜托各位了。”
“哎呀,朱大人,这可折煞我们了。”罗通连忙托住朱子达的胳膊:“您吃饭的时候都说了,咱们是异姓兄弟,你要是这么说话,不是说远了么。”
罗通思忖了一下,决定先安顿下来再说,于是就对朱子达说:“蒙千户大人赏识,如果我们再说其他的,就是不识抬举了。但我们几个偏偏又散漫习惯了,怕冲撞了大人。我有个想法,想跟大人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