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致命的浓雾

隔着厚重的浓雾,能看到篝火早已熄灭,尽管那离他只有不到一米远,却好像中间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厚重的晨雾将一切都浸润得湿漉漉的,弗拉基米尔用手抹了一把脸,把胡子上的水珠撸下去。

“见鬼,最近几天怎么每天都是这样的大雾,这样一天走不了多少路。”弗拉基米尔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普拉吉米撸桑,你也醒了?”葛西若智的声音从浓雾里传了过来:“我们正想办法把篝火点起来,早上的雾气和露水都太重了,您要是冷的话,就原地活动一下,这种大雾里根本辨不清方向。”

“我知道了,这里怎么总是这么大的雾气?”弗拉基米尔问了一句,然后想起来葛西若智也不是这里的人,便也不再等待什么答案了。

雾气里,武士们摸索着想找出一些粘着树油的松枝,这种环境里,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有可能点燃,其他的想都不用想。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荒兵卫,他本来计划凌晨的时候出发去手稻山设伏,但这场大雾,让他的计划没了实施的可能,别的不说,单单就在浓雾中找到渡河的木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他们在白天的时候无数次到过那里。

荒兵卫在屋子里踱了几圈之后,又一次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厚重的雾气像墙一样堵在门口,寒气猛地灌进房间里,让他打了个哆嗦:“这讨厌的雾什么时候才能散去?如果他们趁着浓雾过了河,我们的计划可就白费了。”

“放心吧,连我们出门都这么费劲,他们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在这浓雾中找到路?”右卫门安慰着自己的伙伴:“就算有翅膀,恐怕也会飞到海上去,这种雾让你甚至连面对面的人都看不清。”

反正人都清醒了,右卫门干脆让荒兵卫和原本打算去设伏的武士先睡个回笼觉,他观察着,只要雾气稍有消散的迹象,就把荒兵卫他们叫醒。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有个右卫门这样的伙伴是很好的。荒兵卫等人为了设伏,几乎没怎么睡觉,现在补上一觉,等到设伏的时候就会精力充沛,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这场大雾,直到太阳挂到天上,才逐渐消散,而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葛西若智手下的武士们忙活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把篝火再点燃起来,大家只好湿漉漉的上了路。

四个大毛战士的情况还稍微好一些,他们身上的军装多少都有点防水的功能,这些来自龙国浙江的军服,在毛毛战争的后期,已经大量装备双方的部队。这是题外话,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四个的情况都比那些武士要强太多了,那些武士们穿的都是些土布做的袍子,好一点的是棉质的,差一点的是麻质的。

所以武士们很多都把衣服脱下来,搭在肩膀上赶路。这样身体会舒服一点,靠体温烘干衣服会带走大量的热量,所以,这都是不得已的做法。

大自然的力量一直都是令人敬畏的,像虾夷岛沿岸,地势平坦,看上去人畜无害,但秋冬季的浓雾,就已经是一大杀手了。所以,即使渔猎为生的阿依努人,也会在秋季转入岛内的崇山峻岭里,猎杀野兽,捕鱼在这个季节已经不是首选。

其实如果葛西若智没有听弗拉基米尔的,把宗谷杀成那个样子,他也不至于挑选这条路线,友好的阿依努人会带着他们在山里穿行,贯穿全岛,最终也会到达蛎崎。无形中,葛西若智等于是吞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每天的晨雾,让他们赶路的时间大打折扣,原本十几天的路程搞不好会拉长成一个月甚至更长。海边行军的唯一好处就是,什么野兽都遇不到,这方面的风险基本没有,甚至他们露营的山谷里都是一片死寂。动物们对气候的变化会更敏感,在刚入秋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向岛内迁徙了。

就在葛西若智他们上路的同时,荒兵卫带着他选出的二十人,已经飞马过了渡桥,直奔手稻山。这时候还是个没有命名的山,为了方便读者,就用手稻山这个后世的名字了,这是一个小型的山脉,南北大约六十公里,东西不到五十公里。

昨天的三个武士看到远处的烟,实际上隔着足足有十几公里,所以在荒兵卫他们冲上山坡的时候,葛西若智他们并没有走多远。

“小野君,昨天你看到他们点火冒出的烟,大概在哪个位置?”荒兵卫把小野叫了过来。

小野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对着远处的山看了一会,用手指着那边:“就在那个地方,山坡上有三棵树,我特意记下了那个位置,烟就是从树后面的位置冒出来的。”

荒兵卫顺着小野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个地方,距离着实不算近。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在山脉里,这山望那山的时候特别明显,住在山区的人都有这样的体验,有时候两座山中间夹着个小镇,感觉一出小镇就能上山,但实际两座山之间的距离起码也有十几公里。

“我们留下五个人,观察敌情。”荒兵卫边说边跳下马,把马的缰绳拴到旁边的树上:“其他的人先休息,发现他们的踪迹的时候,再上马也来得及。”

武士们依照着荒兵卫的命令,各自把马拴好,然后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晒着太阳,聊着天。按照荒兵卫的理解,这并不会影响他们的伏击,只要观察的人发现了葛西若智的踪迹,他们能及时进入作战状态就行了。

另一边,葛西若智的队伍才刚刚走出昨天宿营的山谷,所有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虾夷寒冷的早晨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一阵刺骨的寒意,将弗拉基米尔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入眼皆是浓重得化不开的白色,好像一层冰冷的奶油把他浸泡在里面。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把胳膊从契卡洛夫身下抽出来,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一个挤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