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看着已经得意癫狂的锦衣奴,在心中默念。
“就是这个时候!”
阎行好像真的要跪下一样在锦衣奴面前弯下了身子,而众人也被锦衣奴的得意笑声所感染,打算用轻蔑的眼光看完这一处“胯下之辱”的好戏。
不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弯下身子的阎行骤然间突然发作,他的身子就像一头发疯的狂牛一样发出浑身劲力,带着风声狠狠地撞到了正得意地发出大笑的锦衣奴身上,强大蛮横的力道瞬间将锦衣奴撞飞了起来,像一团抛飞在半空中的废屑一样,朝着蹲着弩机的几名董家部曲撞了过去。
先前众人都被阎行伏低做小的模样给欺骗了,以为他在狐假虎威的锦衣奴面前不堪重压,终于内心防线崩溃,就像他们一样所看到的其他普通黔首黎庶那样,苦着脸被锦衣奴羞辱玩弄,生不出还手抵抗的欲望。
没想到,这个前一刻还打算受“胯下之辱”的无胆之人竟然突然发作,这种变化来得太出人意料,在场的许多人竟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发出一阵阵惊呼。
原本几名手持弩机,瞄准了阎行的董家部曲因为放松了警惕,在阎行俯下身子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正中的目标,可还是大意地没有去调整射击的方向,当下阎行突然发难,这几个手持弩机的董家部曲自然也是跟其他人一样反应不过来,眼看这个发出惨叫、像断线纸鸢一样的锦衣奴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躲闪不及的那几名董家部曲手忙脚乱,慌乱之中一个人还被另外一个人给绊倒在地,被几个同伴给混乱中狠狠踩上好几脚在身上,眼前一黑,直接岔气晕了过去。
而随着锦衣奴口吐鲜血、砰然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的时候,场上的其他人才重新反应过来,但随即又是一阵“君女小心”的惊呼,一经发作就直奔董黛的阎行就已经凑到她的身边擒住了董黛,场中之人无不变色,纷纷手持兵器火把就要冲过去救出君女。
“别动,都退下!”
这个时候,反而是被阎行凑到身边侧面的董黛眉头一皱,大声呵斥说道。
打算冲上来的董家部曲顿时哗然,在他们看来这明明就是对方动手挟持了君女,怎么这个时候的君女还反而出声要让忠心护主的众人退下了呢。
心中惊疑不定的董家部曲虽然因为君女大声的呵斥而不敢再大步冲上来,但也没有按照往日董黛令出必行的样子立马退了下去,所有部曲还是手持火把、兵器惊恐、警惕地看着站在自家的君女和站在她身边的阎行,虽然只是一只手拽住了君女的衣袖,并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无礼举动,但两人凑得有点近,这不由让人心生了君女明明是被挟持的念头。
董黛看到自家的部曲面露狐疑,也不敢上前,只能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都是废物。只是此时她腰间已经有利器凑近,她虽然骄横无礼,喜欢盛气凌人,但她同时也是狡诈多谋,心中自有一道标杆衡量得失,不是不知进退的妄人,当下为了避免刺激到这个今夜被自己骗入局中、逼入绝境的阎行突然发狠,拉着自己一起寻死,董黛又再一次大声训斥这些踟蹰不知进退的部曲。
“莫非你们都没有听清我的命令不成,速速退到门外候命,今夜不过是这贱奴蓄意挑起的一桩乱事而已,将他拿下去锁了,待明日我再寻他治罪!”
董黛不敢有太大的动手,害怕引起身边人的反弹,她之后微微抬了一下手指,虚指了一下那个倒地不省人事的锦衣奴,瞬间翻脸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这个为自己办事的大奴身上,好安抚已经准备择人而噬的阎行,避免自己高贵的性命无端端妄送在今夜这场她蓄意主导又临时失控的闹剧里。
这个时候听到了董黛的第二次命令的董家部曲终于意识到自家的君女是真的发怒了,他们对董黛临时变卦的这些话自然不敢置喙多问上一句为什么,反而是有些狼狈仓促的匆匆退出到了月门之外,那个被阎行蓄力一撞,已经重伤吐血、命不久矣的锦衣奴也被当成一摊烂泥一样由几名董家的部曲抬了出去。
等到场中的董家部曲都走光了之后,董黛也察觉到了她腰间的利器也后撤了几分,只是拽着她袖子的那只大手传来的力道依然没有放松了,她心惊之余,也不由转眼去看站立在她身边,高度警惕,威慑着她不敢轻举妄动的阎行。
“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刚刚下令杀了你!”
董黛转眼看到她身边这个挟持自己的阎行时,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正好也将视线从门外转而收回投到她的身上,两人的视线一交织,反而是平日里盛气凌人的董黛先行坚持不住对方对视眼光中的锋芒,率先移开了眼光,躲避对方眼光中的锋芒。
只是移开眼光之后,董黛又不由有几分恼怒,她又重新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阎行,虽然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但她还是强装着底气十足的样子怒视阎行,口中轻声斥骂道。
“我相信以君女的眼光,定然能够明辨秋毫,看出我是被这个蓄意害人的恶奴给陷害的,也相信以君女的明智,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千金之躯的举动来!”
阎行挟持人质得手,逼得董黛服软撤去人手,扭转局面的他咧嘴一笑,脸上不见得意或者惶恐之色,依然是从容淡定的神情,绵里藏针,淡淡地回了董黛的问话。
“好,那我现下遂了你的意思,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董黛深吸了一口气,她开始压抑自己的怒气,尽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才能够更好地来应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起自己的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厉害的李儒的手下来。
阎行微微一颔首,没有说什么,自然将抵在董黛腰间的匕首挪开,拿到她的面前,匕首有一个薄薄的皮鞘包裹着,并没有出鞘露刃,阎行原本只是想要示意自己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可是看在董黛眼里,就是是无情的嘲讽一样,对方以一个的胜者的身份来嘲笑自己的色厉内荏,慌乱无措,一下子被一把没有脱鞘的匕首给吓住了。
她狠狠地又剜了阎行一眼,为了尽快脱离危险的境地,她压住心头的额火气,又再次快速开口说道:
“你放了我,今夜以及前日的事就一并勾销,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阎行看着已经得意癫狂的锦衣奴,在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