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官职来看,文登营指挥使隶属山东都指挥使司,编制上归济南的都司衙门管,而工作上则属地管辖,归驻地所在的登莱巡抚管,这个是没错的,但陈雨身上的诸多光环和差使,则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陈雨以前是文成伯,现在再上一个台阶,变成了文成侯,离国公只有一步之遥,加上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和太子太保的头衔,说是位极人臣也不为过,别说山东都指挥使了,就算陈应元这个巡抚在他面前也不够看。除了爵位和头衔之外,陈雨还有一个更要命的差使,就是圣旨钦命节制山东境内所有兵马,有这一个差使在身,除了皇帝或者兵部尚书,谁也不能对陈雨下命令。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曹化淳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跑过,这些能做到封疆大吏的文官果然都是老狐狸,轻轻松松就把皮球踢了回来,根本不接招。
直到陈应元敷衍一番端茶送客之后,曹化淳还在纠结不已,为什么领了差使出京之前,不奏请皇帝把陈雨节制山东兵马的差使撤了呢?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曹化淳也知道,轻易去动一个强势军头的兵权,弄不好要逼其造反,即使是皇帝也不会毫无顾忌。
出了行辕后,随从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说:“厂公,陈军门是文成侯的岳父,两人利益攸关、唇亡齿寒,您要断女婿的财路,做岳父的自然会设法阻挠……”
一句“厂公”吸引了曹化淳的注意,被罢黜东厂提督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段日子一直没人在公开场合用这个旧称谓,乍一听很有些怀念。他循声望去,是一名锦衣卫打扮的汉子,便问:“你什么人?陈应元和陈雨是翁婿,为什么不早告诉咱家?”
这人恭敬地回答:“小的是文登县锦衣卫百户张洪,曾经为已故的曹吉安公公和东厂路档头带过路,上威海陈府办差。陈军门和文成侯的关系,曹吉安公公应该向厂公提起过的……”
张洪曾充当曹吉安、路小川的帮凶,事败之后,曹吉安被五马分尸,路小川被打断手脚送回京城,他却因为官职太低不够显眼,逃过一劫。这次曹化淳来山东办差,依靠前东厂提督的余威,召集山东境内厂卫体系的人随行效力,响应者寥寥,张洪因为担心呆在文登县被陈雨秋后算账,便巴巴地跑来抱大腿,寻求新靠山。
曹化淳拍了拍脑门,懊恼地说:“吉安是在信中提起过,咱家忘了。难怪这老狐狸一口回绝,本以为他怕得罪人,却不料是为了女婿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