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孟汀肯定地说,怕倪阳州忧心,把事情讲了个清楚。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我爸走了,妈妈晕了。”
倪阳州回忆那次深夜谈话,点了点头。
“后来妈妈在那个早晨醒过来后,一直不说话,不吃东西,只是坐在床上往往外看。”
“我托邻居请了大夫,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说什么魇着了,我只好强迫着她吃点东西。”
“然后妈妈就病了。”
“几天里好像老了几十岁,头发花白,脸上也不再光滑,添了许多皱纹。”
“有一天我在她床前趴着睡觉,突然梦到了我爸。”
孟汀眼眸垂着,看不清表情。
“他跟我告别,说到时候了,再带妈妈去看他。”
那时小小的孟汀头痛欲裂,从昏睡中一睁眼,发现一直僵坐着的妈妈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早就没有了呼吸。
倪阳州听着往事沉默不语,只是心疼当时那个小学年纪的男孩。
孟汀从那天起知晓了爸爸吃阴间饭的本领。
本就分先天魂授和后天学习,像孟汀这样出生就有阴阳眼的,向来没有学过,只是爸爸临终托付,就掌握了父辈一生的本领。
即使孟汀并不想要。
他按照父亲在梦中托付的,照着妈妈的样子做好了纸人,却叫不进来魂魄,男孩用被竹刺扎破的鲜血淋漓的食指,捂着脸崩溃大哭。
直到那个呆愣愣的鬼看得于心不忍,作为一个妈妈,叫出了孟汀的名字。
孟汀从小带着的玉坠散发光芒,魂魄被猛然拉近,这才得以寄居在纸人当中。
原本小孟汀做的是妈妈年轻时的样子,那个没有老的,健康的,神采奕奕的妈妈。
但灵魂吸进来之后,纸扎人在瞬间就变老了,即使是纸人,也变到了那个等着爱人归来时的样子。
不言不语,很少清醒,记忆停在爸爸走的前一天,她永远在等着。
孟汀从此一个人生活。
倪阳州用细长的胳臂抱住了孟汀的手指,权当安慰,粗糙的黄纸擦过皮肤,引起密密麻麻的痒。
孟汀小时候常常因为和看不见的鬼魂说话,而被村里的小孩排挤。
白事上,大家都敬他的父母,而生活中,却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
爸爸去驱鬼,却客死异乡,妈妈痴心等待,却成了困兽。
孟汀长大到现在,第一次庆幸自己有了这样不普通的能力。
他拉回了倪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