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好久不见。”

倪阳州这时正站在香炉旁边,歪过身子靠了靠,身姿颇有些懒散,也不怕被人看出来了。

“您这是,什么时候羽化的?”

说得比较尊敬,其实就是问容流什么时候死了,把自己整成这么一副样子。

语气客套,像老朋友闲谈。灰雾凝实,容流那张留着长胡子的脸显现了出来,只是不再是当年永松观一见时的仙风道骨之姿,而今双目赤红,眼珠浑浊,连胡子都显得稀疏了不少。

入鬼道显然时间不短。

“寿数有限,迟迟难以突破,自然,就是这样了。”

容流倒希望对方轻视,自己需要伺机而动,才有万分之一的成事可能。

凡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自己资质有限,一路走来多少辛苦再难细数,若说甘心羽化,容流万不能接受,因此才有了今日的赌命之举。

他需要一个机会。

倪阳州看着对方,人形已然完整,容流主动现身,即使自己没有阴阳眼也能看得清楚,不再兜圈子,摆了一个非常欠揍的表情——歪嘴邪笑,抬起清俊的下巴,眼皮向下,语气嘲讽道:

“秃毛老贼,妄想仙途!不仁不义,滥杀无辜,猪狗不如,活到现在都是便宜你!不如早入畜生道,换做鳖精转世投胎,再登仙道吧!”

“你——”容流在观内辈分最高,百年来未听过如此指着鼻子的痛骂,情绪上头,也要动手骂道:

“竖子而已,成望你——”

后半句还没说完,“成望”两字一出,倪阳州猛地掏出粗糙的黄油纸人,大喊道:“收——”

容流只觉得一阵白光闪过,自己便被锁在了薄薄纸片之中,五感不通,只有听觉勉强能用。

倪阳州拿起纸片,晃悠晃悠,对着神情谨慎的闵柳歪头,轻松地笑了一下:

“一招鲜,吃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