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如今宋府是何景象,也担心现在表姐的坚强都是伪装。
马车停稳后,宋菡清牵着沈蒹霜的手一同下了车,沈蒹霜就感受到了宋府的变化之处。
整个宋府给人一种格外安静的感觉,当初来宋府时,门前侍卫把守,门内丫鬟婆子们忙碌奔走,听起来热闹非凡,而此刻只剩下硕大的空旷感。
宋菡清自是看出沈蒹霜脸上的诧异神色,很是自然地开口:“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大多都被我给了卖身契遣走了,毕竟父亲以后不能从官了,虽圣上没有撤了他的官职,可究竟是不可能会与之前一般了。”
两人迈步走进硕大的太保府,的确是除了她们二人的丫鬟跟在身后,往日下人们奔波往复的连廊处处都是空旷的。
“那宋大人......”
沈蒹霜知道宋太保身中奇毒,可究竟是怎样了,心里还是没有底。
宋菡清微微叹气:“宫里来的太医一波又一波,却都是言说尽力了,父亲无性命之忧,但......依旧是是难以苏醒,哪怕醒来也会变成痴儿一般......”
沈蒹霜不知此刻该如何表达心理感受,表姐如愿以偿挣脱开了枷锁,但宋太保这样的身子,无疑又是给了她套上了另一个锁具,令她有了终身的累赘。
下一刻,却又听到宋菡清带着几分轻快的嗓音:“霜儿......你知道吗?我此刻竟是感到欣喜的,你说,我是不是不孝?”
沈蒹霜扭头,就看到宋菡清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虽声音里都是轻松,但表情里还是能看得出心里的痛楚。
沈蒹霜赶忙拉住表姐的双手,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宽慰。
倒是宋菡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用手帕擦干泪水,露出笑容:“不过霜儿,我真的不后悔。”
她拉着沈蒹霜在廊桥旁的一处假山旁坐下,直视沈蒹霜,开口道:“表妹,曾经的我像只金丝雀,看似有父亲、有母亲,有兄弟姐妹,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的......”
宋菡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空灵,情绪也有些起伏:“可现在父亲卧床了,太保府名存实亡,人们冷眼相对,太子的言语羞辱,或许我还会被退婚......”
宋菡清握着沈蒹霜的手越来越紧,但语气却坚定起来:“但我感觉这两日却是我最开心的,母亲与弟弟不用再躲得远远的,姐姐与姐夫时刻都能回来相聚,而我......终于可以自由的做我自己了......”
沈蒹霜感受到宋菡清心情的转变,知道她的内心是彻底的通透了。
“至于旁的,人这一生本不就是祸福相伴,得失自有平衡,我不怪那书坊主夺了我的富贵,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何况太保府仍是太保府,不是吗?”
宋菡清眼神透亮,满脸都是劫后重生般的喜悦,看的沈蒹霜也想开了许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如果能用自己的所有东西去换来母亲的重生,自己也根本不会去在乎失去的那些身外物的。
宋菡清观沈蒹霜似是真的不再透露着对自己的担忧,欣慰地一笑:“何况,我还有你不是吗?我的郡主表妹,日后替我寻个入赘郎,我就真的万事大吉了!”
沈蒹霜听到宋菡清说这般浑话,脸上也是一红,赶忙伸手与她打趣起来:“表姐羞,这就心里想着郎君了!”
两人笑闹着在太保府里肆意地奔跑着,若是曾经来过太保府的人看到只会觉得不可思议,何时太保府里也允许盛开这般富有生命力的花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