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保护起来,或贴身收藏,或安于枕边,或束之高阁。
搁久了,这工具可能也就用不了了。
若这“龙”也随着时间流逝,对这工具失去了之前积累的感情呢?
可这感情最初是怎么积累的?
是工具通过自己的功能,让使用它的人觉得它称心如意!
一个工具失去它工具的本能,凭什么要求使用者对它一如既往地喜爱,或是所谓情有独钟的爱护?!
“所以我决不能恢复女儿身。”周立寒认真地望着娘亲说:
“不是我本身不想,而是皇上不想。皇上需要的是周立寒,不是韩黎。如果我变回韩黎,谁敢保证我还能守住在北镇抚司千户的位置?就算守住了,谁敢保证我不会被孤立、不会被架空,那时候我对皇上还有用么?”
周蕾冬有被女儿的话震惊到,“黎儿,你、你.....竟然是这样想的?你竟然会想到这些?”
“不瞒娘亲,我前些时日其实不是没有过幻想。”周立寒再次露笑,但遮不去苦涩:
“我有皇上和您这两大座靠山,还有周庭霄...项霆那尊让我捡了功劳的大佛。那我何必再继续苦苦伪装,成天在诡谲风云里算计人心谋夺权势,何不直接做个富贵闲人安稳余生?
“但其实只要略一想...皇上之所以愿意对我‘不计前嫌’,除了是对您爱屋及乌,最主要的还是他需要‘周立寒’这把工具。如果我没用,甚至还成为他的污点,那他还会去‘修复’我么?他何不换一把干净的新工具来替换?”
如果她真的变回韩黎,那正是一把既没用或是很难用,又给治宪帝添污点的废工具。
周蕾冬的手不自觉攥紧她的被角,凝噎难言,“可,那,懿王殿下他对你,和皇上对你并不一样。就算你变回韩黎,他有的是办法可以——”
周立寒手上实在闲得慌,把床边的烛灯端手上玩儿。
“项霆对我也会如此。”她用指甲一点一点地扣蜡烛身上的蜡滴,咔咔咔的:
“是,他可以娶我。但暂不论我是妻是妾、他娶几个,就算只有我,那我这个被安于枕边的工具还有什么用?用在床上还是用作幕僚?亦或者兼而用之?好吧,那就算我这样也是个有用的工具。那——我呢?
“我同样作为工具,皇上对我没有别的感情,不介意把我投入任何用途,给我历练和大显身手的机会。那项霆呢?他会因为感情而不忍利用,我是得到了爱护,可这爱护能维持多久,谁说得准?在床上躺太久的人,骤然下地,还跑得起来么?”
周蕾冬被女儿的话震住了,久久回不出一个字音来。
蜡烛身抠干净了,周立寒又把它搁了回去,握住娘亲的手。
“娘亲,我不是不想‘躺着’。但我从一个官家小姐跌回底层平民,又从平民一步步爬到如今地步,我太害怕一旦‘躺平’,若有一天被迫‘下床’,我就会跌落在地,起不来了。这番话我曾和项霆说过,但就今日来看...他似乎并没有真的理解,或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