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梦阳苦笑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张莺莺便是辽国卫王府的小郡主耶律莺珠,秦燕燕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锡太后萧莫娜。她们都是于我有恩之人,而今她们都国破家亡了,跟我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都成了无依无靠之人。所以我也就把她们一起带到了上京,以便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顾。
“多保真,经过了这许多的波折,她们已经明白了天命所归的道理,知道大辽亡,大金兴,乃是上天命定的安排,而且大金远胜大辽,也为天下万国所共睹,所以,她们也都接受了大金取代大辽的事实,不再存反金复国之想了,求你能对她们网开一面,莫要把她们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好不好?”
多保真把美目一瞪,怒道:“那个亡辽郡主也还罢了,萧莫娜那贱人当着我的面掌掴我婆婆,这件事我绝不会跟她善罢甘休,虽然婆婆把你错当成了杯鲁,以为她肚里头怀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对她不计前嫌,可本公主的这口气岂能咽得下去,早晚拿住了这贱人,非将她抽筋剥皮,碎尸万段不可!”
张梦阳暗忖:“她肚里怀的不是婆婆的亲孙子,你肚里怀的就是了么?你俩肚里的孩儿将来还是亲兄弟呢,何必对她下那样的狠手,将来让他们两兄弟可怎么处?”
好在多保真虽然说得凶狠,可姨娘她人此刻并不在上京小姑里甸,她就算是有害她之心,一时半会儿也捉不到她人,自己倒也用不着为了她的安危挂怀。
张梦阳见她因生气而胸脯起伏不定,脸上也微现红潮,直是说不出的美艳动人,一时间按奈不住心猿意马,不自觉地对她心生亲近之意,于是跪在地上膝行而前,双手捧着她的膝盖道:
“多保真,我并不是缺德无行的好色之徒,自从见到了你之后,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的。我本是受人之托,想要借着杯鲁的身份,给一对名叫赵德胜和晴儿的夫妻在大金谋一份差事的,本想着做完了那件事后,就离开上京,到宋国的江南地方去隐居起来,打算着下半辈子就做个江南的富家翁,在鱼米之乡间了此残生。
“可是就因为见到了你,才令我打消了原先的念头,准备着一直顶替着杯鲁的名头,陪伴在你的身边,和你一直相伴到老,即便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直都把我当成是你的夫君杯鲁,我也毫不在乎,只要能和你朝夕相处,只要随时能见到你面,即便是永远地迷失了我自己,我也毫不在乎。”
听他这么一说,多保真怔了一怔,便又捂着脸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别人家的东西再好,可那是你的吗?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张梦阳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当如何劝说才好。在她的这种心境之下,任何的劝慰之辞出之于自己的口中,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还会适得其反。无奈之余,他也只好孤独落寞地在跪在地下,把头低着,一副忏悔自责的可怜形象。
忽然,他抬起头来对多保真道:“多保真,我知道你恨我入骨,虽然我此刻也很是悔恨自责,但大错已然铸成,无法挽回,要不你杀了我吧,就当我从未曾来过这个世上,咱们往日的恩恩怨怨,就让它一笔勾销,灰飞烟灭了吧!”
谁知他说了这话之后,多保真竟哭得更加伤心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之后,略微收住了悲声,两只粉拳如雨点儿般地朝他的头上、身上捶打了下来。
张梦阳跪在那里,并不躲闪,只觉她的拳头在身上打得越痛,自己所造下的罪孽也就随之消减得越多的一般,只盼着他打得越痛,越用力些才好。
多保真将他锤打了一阵之后,又抬起腿来将他狠踢了几脚,然后就坐在那里轻轻地抽泣着,并不理他。
张梦阳挨了一顿痛,深心里面觉得略为轻松了一些,便又抬起头来对多保真道:“多保真,你的老公,而今被黑白教的圣母掌控在手上,说不定这会儿,又被她给带到他们黑白教的总舵河东鬼城里去了,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抢了出来,然后便自刎死在你的面前,以赎取我所犯下的罪愆,你看可好?”
多保真怒道:“我说过要你去抢他了么?你不是个东西,他比你更加的不是个东西,抢了回来又有何用?”
此时的张梦阳,也被她的一通哭闹给弄得没了主意,除了满心的愧疚之外,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混混沌沌地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多保真开口道:“虽然你不是杯鲁,但是你比杯鲁对我还要好些,杯鲁在外做了错事,回家来我训斥他几句,他总是会对我恶语相向,即便我们因为其他事情起了争执,他也从来不会对我稍加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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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相比起来,却是要好得多了,你从来不会为了小事而跟我争执,就算我打你骂你,你也多是笑嘻嘻地,不以为意。他若是在外面有了新欢,有了别的女人,回到家里来,就会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坏。
“而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却是能依然想着我念着我,回到了家里我依然总是对我拜伏恭敬,我这心里,真的是希望你俩能掉个个儿,你来做我的老公杯鲁,让他去做那个穿越来的小子张梦阳。”
张梦阳听了她的这话之后,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再联想到她以大炮轰跑了丑八怪圣母和杯鲁“贤伉俪”的壮举,刚入庙之时她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关切,脑瓜立刻便从一片混沌之中获得了一些清晰,似乎刹那间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多保真,不瞒你说,自从到了上京以后,我也是真心地希望能跟杯鲁的身份互换一下,作为你的老公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是这毕竟只是我的一种痴想,不管我怎样努力地去做,也终究我是我,他是他。即便我对你再好,也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杯鲁的。”
多保真冷笑道:“变成他有什么好的?只要你能一成不变地对我好,不做有损于我们女真人和大金国的事儿,我倒愿意将错就错,把你当成是他呢!”
闻听此言,张梦心中忽地一动,眼光中闪着光亮对她说道:“可我毕竟不是你的杯鲁啊,而且我还是个汉人,假如真的这么着的话,咱俩……咱俩不等于是在自欺欺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