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铁船。”陈新槐又开口了。“你们靠什么来驱使?船帆吗?”
“嗯。是靠油和火,还有水。”赵新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逗逗这老头吧。
“哦?”陈新槐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赵新滞留的答案。“你们船上的火是不是灭了?油是不是漏了?”
“陈大人,我这条船呢,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百里之内,大到一艘船,小到一个人,都无所遁形;也不惧什么逆风或是潮汐,就好比你们引以为傲的虎门炮台吧,五炮我就能炸平。至于广州城墙,两炮就能炸开。”
陈新槐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将水烟袋交给跟班。似乎是因为紧张过度,浑身就像是触电一样的哆嗦了一下,探身问道:“就是船舷边上盖着布的那些?”
赵新笑着道:“只要挨上,什么都挡不住,都得变成碎片。”
此时陈新槐的跟班把水烟袋从自己嘴里拿开,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烟袋杆,然后又递到了陈老爷的嘴里。叼上了烟袋,陈老头又装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端详着赵新身上的船长服,突然道:“这衣服料子不错啊。多少钱一尺?”
啊?赵新一下就愣住了,心说这老头也太不靠谱了!
那把总见赵新不明白,于是开口道:“我家大人为了尔等的事,来回奔波。尔等便应孝敬我家大人几匹布料,聊表心意,这个规矩都不懂吗?!”
赵新心说我懂你个锤子啊!公然索贿都索到他头上了。行了,逗闷子时间该结束了。
“陈大人,你回去告诉让你来的人,我这里有些事没办,需要再等十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要是觉得能用武力赶我走,不妨就试试,到时候在西洋人面前丢了面子,可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们!把我惹急了,我先把虎门炮台给端了!”赵新说完,便端起了茶杯。
“你!不可理喻!走!”陈新槐气的胡子都抖起来了,他将水烟袋墩在桌案上,一甩袖子,带着那把总起身离开。与此同时,那跟班独自在哪儿收拾起烟袋、烟叶、纸媒子来了。
在距离雷神号不远的一艘三板艇上,孙士毅躲在船篷里,举着个千里镜观察着雷神号,嘴巴张的老大。他没想到这船居然如此之大,顶得上好几条乌艚船的长度了。
这要像传闻说的那样是条大铁船的话,惠州水师来多少条战船也不够使啊!没想到赵逆不光是枪炮犀利,连船也是如此的庞然巨物。
他转头对船夫问道:“这船开动的时候,你们见过吗?”
那船夫摇了摇头道:“老爷,要不是您给的银子多,我们哪儿敢来啊!听说这船刚到时,声势惊人,动静之间仿若奔雷,那些夷鬼的船全都被吓跑了。光是听上去就吓死人了。”
船夫说罢,又指着远处雷神号船头垂下的那根粗大的锚链,对孙士毅道:“老爷,您看看那铁链,比小人的腰还要粗。这些夷人可真有钱,而且还法力无边。”
“哦?”孙士毅好奇的问道:“法力无边?”
“可不是,若是没有法力,这么大的铁船如何能漂浮在水上?”
孙士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突然一动。当年王伦造反之时,他在广西任布政使,后来也听说过一些剿灭王伦时的破邪法之事。
话说乾隆三十九年清水教王伦起义时,王伦就跟清军摆过“阴门阵”,让从未见识过如此诡异阵法的清军大惊,一时不知道怎么抵抗。时任大学士舒赫德眼看冷兵器不行,便拉上大炮准备轰击,王伦手下认为火炮为至刚至阳之物,便故技重施令座下女弟子又摆开了“阴门阵”。清军大惊,之后拜访高人寻得破解之法,令兵将拔下体毛,放在炮筒内。
尽管八旗无不“蛋疼”,但之后的炮击还是很有效果,顷刻间士气大振。而王伦见“阴门阵”被破,便让座下未婚的男弟子脱下衣服摆起了“阳门阵”,结果清军又吃了一惊,心神不宁中发炮失去准头,竟然弹弹虚发。
于是清军再次求问高人指点,竟令城中老弱妓女列队阵前,摆起了“老阴门阵”,以发挥“老阴克少阳”之功效。之后炮兵配合“老阴门阵”助攻,一时间大炮轰鸣,王伦麾下教众死伤无数。
他正出神琢磨的时候,只听手下人道:“老爷,海防衙门的船走了。”
孙士毅举着千里镜又看了一会儿,他决定回广州后也找几个道士和尚问问,看看有何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