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别小看佐藤信渊,此人日后是岛国有名的战略理论家,一辈子写了三百部书,总共八千卷。简单来说就是主张“教育训练、勇武果敢、兵农合一”,被后世研究者称为岛国对外扩张理论的先驱。
当赵新来到会议室见这一老一少的时候,林子平的脸正贴在墙上挂着的那台电视前,想要琢磨出个究竟,而佐藤信渊则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说说吧,你们二位,偷衣服上船,这是打算干嘛?”
林子平转头打量着赵新,笑眯眯的说道:“风雅之事怎么能叫偷呢?你这人说话别这么难听。”
佐藤信渊则走到赵新跟前,跪伏在地道:“实在给您添麻烦了,老师和我想去北海长长见识。”
赵新微笑着看着眼圈的年轻人,心说年轻好啊,年轻人白纸一张,以后别写什么“岛国中心论”了,写“华夏中心论”吧。就写华夏的防御圈应该远离本土,最后扩张到对面大陆去,把太平洋写成自家澡盆。
“那你们是打算入北海籍,放弃岛国身份吗?”
林子平走到赵新斜对面坐下,道:“仙台藩都快跟北海镇穿一条裤子了,老夫看脱籍就没必要了吧?”
赵新摇摇头道:“我北海秘技包罗万象,上至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下至士农工商,无所不包。你们若是不入籍,那就大略看看,等下一趟船去仙台,就送你们回来。”
“年轻人口气够狂,不过老夫喜欢。”林子平哈哈一笑,突然问道:“你这船是靠什么驱动的?为什么没有帆也能跑这么快?”
“呵呵,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入籍啊,入了北海镇的籍,我就带你去看。”赵新觉得林子平挺有意思,于是故意逗逗他。
谁知道老头嘿嘿一笑,坦然道:“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想出本书幕府也不让,就算脱籍又如何。现在北海镇连虾夷地都拿去了,不知殿下的下一个目标是哪儿?”
“你知道我是谁?”
“一打松岛町,再打长崎,如今连江户也打了。赵王殿下,如今您已经天下闻名,长崎、江户听到殿下的名字,可让小儿夜啼止哭。”
赵新微微一笑道:“哦?我这么有名?你们两位还没自我介绍呢。”
林子平用汉人礼仪拱手行礼道:“老夫林友直,字子平,仙台藩人士。”
佐藤信渊躬身道:“在下出羽国久保田藩藩士,佐藤信渊,字元海。参见赵王殿下。”
赵新起身冲林子平拱手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二位请坐吧。”
林子平哈哈一笑,坐下后冷不丁问道:“殿下还没说接下来要打哪?我猜是萨摩?”
“我谁也不打了,回去种地读书娶老婆。”
“殿下兵强马壮,一应军器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为何不挥师南下,驱逐北狄,光复神州?”
对于这个时代的岛国人,尤其是儒家学者来说,他们内心其实是看不起清国的。
因为神州陆沉,汉人江山不再;就像当年蒙元崖山之后无中华一样,举国戴孝,为南宋陈哀;所谓夷狄无论如何改头换面也不可能是正统。
当年满清入关的消息在一月后才传到岛国,幕府对此十分担忧,因为他们害怕这又是一个像蒙元一样的敌人。
根据朝鲜手抄本《漂人问答》和郑成功使者张光启的回奏档案,1660年,也就是德川四代目德川家纲在位时,幕府曾在客居岛国的明朝遗民引导下,乘船向北京进发,不过途中遇狂风,损失颇多,最终无功而返。之后只同意支援郑氏一些战略物资,并允许郑氏从岛国买卖黄金。
眼下出了一个兵威赫赫、两败满清的北海镇,而且还是朱明后人,原本让目前仍奉朱子儒学为正统的岛国儒学者们兴奋异常。要不是赵新三打岛国,蛮横无礼,连林琴山这种身为幕府大学头(等同于国子监祭酒)的世袭大儒也会凑上来帮忙出主意。
赵新道:“林先生,佐藤先生,北海镇的体制跟你们想象的不同。挥师南下推翻满清,对我和我的同伴而言易如反掌,不过我们要的不是一个世袭罔替的封建王朝,继续类似幕府旗本或是满清八旗的腐朽统治,北海镇要的是给天下穷人找出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