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乾隆晚年愈发倦政,导致吏治愈发松弛而腐败不堪,整个社会都浸透在病态的官场体系中。
就盐业领域而言,官府对盐业的无限需索摊派,以及各级盐务官员对盐商的敲诈勒索,导致浮费日增;成本高了,盐价自然高涨。
话说从淮盐在湖北、湖南的批发价变动来看,淮盐从乾隆七年的每引6两8分2厘白银,如今已经涨到了每引12两4分9厘之多,四十多年足足涨了一倍。(乾隆时期两淮每引食盐是344斤,六月每引加耗15斤,七月加耗10斤,八月加耗5斤。)
不考虑加耗的话,平均每斤盐是三分六厘银子,再加上运费、损耗、路上税费,到了门市发卖,折合制钱的话差不多就是四十多个钱一斤。
一个壮劳力年均要吃五斤盐,共需二百多钱。一年的工钱是一两二钱,不到一千二百枚制钱,仅吃盐的开支就要占去六分之一。
某人说何必贩私盐,咱能不能多搞点腌咸鱼代替私盐呢?
嘿嘿,古代官府早就防着这一手了,人家有专门的鱼盐;为了将腌咸鱼的盐与官盐区分开来,官府将纯度较低的盐用橄榄菜染成红色,再将其晒干。
同时官府明文规定,凡是渔民出海捕鱼归来,都必须将捕捉到鱼的数量以及需要的盐用量如实汇报给官府。官府会派专人前来核查,确认情况属实后会给渔民发放凭证,而渔民也可凭借凭证才领渔盐。
腌咸鱼这事,基本上就是一斤盐十斤鱼,小样儿的想蒙朝廷?还嫩点。
刘起荣并不知道,同船的人里,那个长着络腮胡子、头戴瓜皮帽的家伙的确跟盐有点关系,此人还曾在北海镇腌了好几个月的咸鱼。
到了下午,随着一个年轻微须的汉子一声令下,那些人这才纷纷摘下了竹编帽,擦着头上的汗水。刘起荣一看这副令行禁止的架势,不由暗暗心惊,更加确认这些人不是善茬。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等船家端来饭菜,刘起荣三人顿时就没了胃口。他们在襄阳城和荆州广招门徒,整日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出来二十多天了,一直是风餐露宿,紧赶慢赶,每天在船上不是青菜豆腐就是鱼,早都吃烦了。
此时就听那头戴瓜皮帽的汉子骂道:“怎的又他娘的吃鱼汤,都快把老子吃吐了!”
那船家看那汉子衣着光鲜,说话粗鲁,便陪着小心道:“这位老爷,咱是小本生意,这船上只有青菜鱼米,别无他物,实在对不住了。”
“老子不是说你。这些日子每天不是青菜豆腐就鱼汤,嘴里实在寡淡。”那汉子说完,便对身边的小厮道:“把背包里的酒肉拿出来分给大家。”
那小厮脆声“嗯”了一下,便从脚下掏出个大袋子来,接着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酒葫芦和几包在清江浦买的肉食。
戴瓜皮帽的汉子对舱中一人道:“北海,喝两口不?”
被称作“北海”的人摇头道:“酒就免了,肉分我点吧。”
于是那小厮连忙将两个大油纸包递过去让众人分食,随着油纸包打开,一股酱卤香气顿时香气四溢,原来是一只酱鸡和一包卤肉,看的刘起荣和两个手下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戴瓜皮帽的汉子自己又打开两个小纸包,和那小厮各捏着一片肉吃了,又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满意的叹了口气。而那小厮则端着饭碗,不停的往嘴里扒拉青菜豆腐,时不时还来口鱼汤。
“你还没吃烦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徐大哥,在老家的时候,连青菜豆腐都木的吃。”
语带蜀腔的话音一出,刘起荣三人顿时一愣,这才明白那小厮竟然是个女的。
戴瓜皮帽的汉子摇头笑了笑,抬眼看见刘起荣三人的模样,便大声道:“这几位兄弟,一起喝两杯如何?一个人喝实在没意思。”
刘起荣一听大喜,他腹中酒虫早就发作,心痒难耐,连忙跟人换了座位,和那汉子凑在一起。两杯酒下肚,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那姓徐的汉子说自己叫徐无用,是在重庆做棉布生意的,这次是打算带着手下兄弟去海州是想买一批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