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裕见焦循额头不住冒汗,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奏效,继续道:“本府自到任以来,便听闻你奉母至孝。即是如此,就不为你母亲和妻子想想吗?你有功名,她们可没有诰命。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即便是狞顽之徒也是熬不过的。”
所谓的“三木”,其实就是拶刑,也叫夹棍。有夹手指的,也有夹脚踝的,对女犯都是夹手指。
别看小小的五根圆木,威力却远超棍棒,正所谓“十指连心”,拶指所制造出的疼痛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只要使用起来,管保叫受刑者魂飞魄散。
纪晓岚在其笔记《滦阳消夏录》中曾有记载,有个被婆婆诬陷的媳妇,由于受不了拶指的折磨,当堂自杀。
正因为这种刑罚过于狠毒,所以在《大清律例》中明确规定,重大案件的主犯或从犯,再三详究,仍不吐实情者,或前后证词不一者,才准许使用夹棍;平常案犯,概不准使用夹棍。另外,夹棍不准反复使用,只准许在同一犯人身上使用一次。
此言一出,焦循顿时大汗淋漓,浑身颤抖。而马知府则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所谓物伤其类,实际上马慧裕的心里也是挺惋惜的。出了这样的事,在京中做官的阮元一定会被牵累。虽说未必会卷入谋反案,可以后的仕途怕是难了。
一刻钟后,浑身被汗浸透的焦循自知是躲不过这一劫了。虽说之前已打算携家投靠北海镇,可他毕竟不是顽强的“革命斗士”。再者焦循这些年一直埋头做学问,对人心事故并没有多少经验。
“好吧!我招。只求大人不要再对老母和弱妻逼供,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马慧裕面有得色,抬手举着那册子问道:“此书从何而来?”
焦循心中对江藩等人暗道了一声对不住,然后才黯然道:“是学生从北海镇那里得来的。”
“噗!”此言一出,马知府一口茶没含住,全喷在了身旁书办的脸上。
“你,你......”马慧裕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戟指怒目道:“你是说北海贼?!”
“是......”
我滴个娘来!马知府心中顿时就咯噔一下,他之前长年在吏部做官,和京城的同僚亲戚书信往来不断,所以对去年天津那档子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他心里恨死了那个焦应元,一场诬告案,居然把北海镇给扯出来了。
这要是写个反诗、印个反书啥的,马慧裕根本不会客气,直接就会叫学政过来革了焦循的功名,然后上大枷押入死牢看押。
可北海贼那是有大铁船的,万一为了这事再度威逼沿海,惊了圣驾,影响了乾隆的万寿节,他马慧裕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早知如此......早知啥也没用啊!这事他不敢再问下去了,等臬台和巡抚大人到了让他们决定怎么办吧。
想到这里,马慧裕便对签押房内的衙役道:“来人!把人犯焦里堂送入大牢看押。唔......切不可轻慢了他老母和妻子,一应饮食所需尽量提供,只是不许探视。”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