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号在当天下午便抵达了位于山茶半岛和大占岛之间的洋面,这里距离会安港还有二十多公里。因为正值冬季,天上又下着雨,所以周围根本看不到出海的渔民。
黄昏时分,随着雨势渐弱,叶成相和两名手下在几名更换了清人衣装的北海军的护送下,坐着橡皮快艇悄悄登上了大占岛。到了这里,后面就简单了,他直接来到岛上的渔村,花高价雇了一条快船。
被雇佣的渔民虽说心中不免诧异,可叶成相和两个手下都是会安本地人,他自己又是城内“联昌记”的少东家,出手大方,几个渔民自然乐得挣这份外快。
叶成相急着回会安,几个渔民在重赏之下也豁出去了。二十多米长的渔船在漆黑的海面上穿梭在风雨中,仅用了两个多时辰便通过了秋湓河入海口处的大占汛哨卡。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一行人便抵达了大唐街南面的码头。
此处离“联昌记”并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当叶占荣被家人叫醒,得知儿子突然回来了,还带着几个清人,心知有状况,急忙起身穿衣来到前院的铺子里。
“成相,你怎么回来了?这几位是?”
“父亲,儿子是连夜从大占岛那里坐船回来的,有桩生意还得您帮着拿个主意。”
“哦!诸位远道而来,都饿了吧?”叶占荣点点头,他让跟随来的仆人去张罗茶饭,等下人出去了,他这才借着油灯仔细打量几名清人装束的来客。
这次陪同叶成相回来的北海军共有五个人,除了有一个年轻汉子看着像南方人,其他无不是身形健硕,脸盘宽大,棱角分明,与安南人或是闽粤人的长相明显不同。他们脸上此刻虽然都挂着笑容,可犀利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血性与剽悍,让叶占荣暗暗心惊。
叶成相一看,连忙低声给父亲介绍,说陪同自己回来的这五位都是北海军的精锐之士,皆有以一当十之勇。
叶占荣听完连忙拱手道:“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那名长得像南方人的年轻汉子用粤语道:“在下林道生,潮州人。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伴,他们都是北地关外人士,听不大懂南方话。”
“哦!”叶占荣心说怪不得。
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温岱和拉皮尼等人看着林道生和叶家父子有说有笑,心中都是一片茫然,完全听不懂。虽说在南下的行程中,王远方也让林道生等南方人教授粤语,可这玩意对于那些才把普通话说利索的索伦兵而言,实在如同天书一般。
自江坪之战后,北海军中的北方人现在说的最溜的安南话就是“诺松空夜”(缴枪不杀)、“宗堆宽洪毒兵”(我们宽待俘虏)和“博物刻意霜”(放下武器)。
半个多时辰后,叶占荣听了儿子和林道生的讲述,心中大喜。于是起身拱手道:“诸位请放心,船的事包在老夫身上。二十条大开尾,明日中午便能凑齐,我叶家的两条乌艚船也一并奉上。”
林道生拱手笑道:“那就拜托老先生了。临行前我们长官有交代,为了保证叶家的安全,您全家都可以上雷神号。我们那船大的很,安置您一家完全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叶占荣父子就去了港口搞船。眼下靠上了北海军,叶占荣给大儿子一家报仇的心思更加急切。他也是拼了老命,连铺子的生意都不顾了,父子二人用了一天时间,连买带租,花了六百多两银子的高价才凑够了所需的船数。
好在邓飞要的这些大开尾都是渔船,出港的时候官差盘查也好应付。真要是来上二十几条大乌艚,事情就大条了。而且有了何喜文的意外出现,驾船的水手也不再是问题,只要在本地雇人把船开到大占岛附近就行。
叶家父子的意外之举很快便惊动了大唐街上的各家商户。到了晚间,各家都是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交往多年的生意伙伴和近邻上门询问,以示关心。
经过了一夜的收拾和准备,第三天清晨,雇来的水手们驾着二十条渔船,在叶家的两条乌艚船的带领下,驶出了会安港。
就在邓飞他们忙碌准备的同时,远在叶尼塞斯克的赵新也悄悄回到了北海镇。刚从伯力那边赶回来的赵亮见到突然出现的赵新,感到十分惊讶。
“大冷天你怎么回来了?”
“出了点意外状况,邓飞他们那里计划有变,我得去南边一趟送军火和补给。”
赵新随即就跟赵亮简单说了一下,赵亮听完也变得十分愤慨。他马上调阅了兵工厂的库存账目,然后皱眉道:“之前生产的‘1790型步枪’往雅克萨那里运了两千杆,现在库房里只有五百多杆。”
“行吧,我带走五百杆。84左轮还有多少?”
“唔,这个多一些,算上青叶营和阿伊努营换装退回来的,总数是2357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