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阮福映也想更多的了解北海镇的底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方势力,其强大的让阮福映心里都有些害怕。光是从江藩口中听到的北海镇数次大破清军的经过,就让广南一众文武震惊不已。
话说八旗兵的威名随着当年的清缅战争早已传遍了东南亚,别看阮光平打败了孙士毅的绿营人马,当他得知乾隆派出八旗兵南下,立刻就投降议和,摆出一副“躺平”的架势。
想当初清军攻打缅甸老官屯时,1.8万清军在野战中将数万依靠法国人武装的缅军精锐杀的大败亏输,连上千人的法国雇佣兵也是望风而逃,于是之后东南亚所有国家都知道跟清军打野战那就是个死!
而北海镇居然掉了个儿,敢用数千人跟数万清军打野战,还打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大胜,这尼玛简直跟听天书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至于阮福映的内心深处则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能有这样的势力襄助,对付西山朝大军就轻松多了;忧的是日后一旦北海镇对安南动了心思,该如何自处?
他已经考虑过了,打算明年开春季风一起,无论如何也要派出使者北上,去拜会一下那位传说中的“赵王”,并探明北海镇的真正实力。
这几天为了拉拢那位“邓提督”,阮福映和手下人费劲了心思。既然九岁的女儿不行,他便让手下大臣在嘉定的明香人里选了一位姿色才情俱佳的女子,趁着昨天邓飞喝大了,直接就送到了身边伺候。这要是对方再不满意,他可就黔驴技穷了。
此时在王府内那座专为邓飞腾出的院落里,十六岁的少女站在一旁,帮着邓飞盛粥布菜。这些年邓飞单身一个,又经常住在船上,一个人都习惯了。眼下身边站着个不认识的人,让他颇有些不自在。
两碗粥喝完,邓飞放下碗,用丝巾擦了擦,对那女子问道:“呃......姑娘贵姓?”
“姓陈。”女子的声音柔柔糯糯的,很是好听。
“姑娘是本地人?唐人?”
“是唐人,家祖义略公。”
义略公是什么玩意?邓飞压根儿没听说过,他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姑娘还是坐下来吧,我们聊会儿天。你站着我坐着,这样不太好。”
那女子嘴角微微一翘,心说这人倒是有趣的紧,于是便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大大方方的坐了,不过上半身还是侧对邓飞,头也微微低垂,以示男女有别。
之后的闲聊中,邓飞这才得知这位陈姑娘是嘉定明香人的后代,祖籍广东高州,那位义略公--也就是她的高祖则是在安南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陈上川。
陈上川是崇祯年间的秀才,清兵入关后他先是投效南明永历朝廷,之后又被郑成功任命为高、廉、雷三州总兵。三藩之乱结束后后,陈上川不愿成为满清的子民,于是和副将陈安平率三千人,乘坐五十艘战船来到沱瀼港(会安北部的岘港)。
当时广南正在开垦南方,遂令陈上川和另一位华侨领袖杨彦迪前往南方的边和、定祥一带拓荒。而陈上川所带的那三千部众,有一部分就留在了会安定居,这些人就是安南明香人的始祖,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十老”和“六姓”。
陈上川被当时的阮主封为胜才侯、嘉定都督。在其数十年经营之下,嘉定地区日见繁华,不光是从沼泽变成了鱼米之乡,还成为东南亚的贸易中转站。1720年,陈上川享年九十岁去世,当地明香人和本地人都仰慕其功德,立祠祭祀,数十年香火不绝。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家族,在“嘉定大屠杀”时也没能躲过去。得亏陈家家大业大,那些因战乱去了河仙府的女眷都躲过了一劫,而留在嘉定的男人则被杀的十不存一。
北海军攻打顺化和会安的举动让嘉定华人感激莫名,也让陈家出了口气。然而即便想结交,但也谈不到送闺女的地步,因为邓飞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武人。要不是阮福映让手下重臣黎光定出面恳求,陈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个小女儿给送过来。
和陈姑娘聊过一会,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8点,按照昨天的约定,再有一个小时,便是和广南方面正式签约的日子。
此时江藩也已经洗漱完毕,他来到院内一看早饭已经准备好,便急忙坐下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