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古尔父子有些愕然,他们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了,于是赔笑着道:“小民无知,不识时务。达日嘎莫怪,莫怪!”
此时担任翻译的巴彦则跟一位老牧民打趣道:“额布格(老爷爷),你这么大年纪给我下跪,我可受不起啊!干脆我也给您跪一个,就当赔不是了。”
说罢,他便噗通跪了下去,这一下把几位牧民吓得脸都白了。老人慌里慌张的搀拉着巴彦,口中不停的叨咕道:“军爷!军爷!使不得!天哪,这还了得!老天爷要降罪的!”
巴彦起身笑着道:“您这么大岁数给我下跪,老天爷为什么不管?这样不公正的老天爷就应该枪毙!以后天下是人人平等!”
听了这话,在场的牧人都想笑,然而不知为什么,谁也没笑出来。一旁的龚古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打圆场道:“军爷真会说笑话。”
“我可不是什么爷,我以前跟你们各位都一样,也是个住着满是窟窿包房的穷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看到巴彦如此做派,周围的牧民突然大笑了起来。
“见老爷不跪,这都是什么臭规矩!”龚古尔腹诽了几句,随即对王荣道:“达日嘎莫怪,还是请您和诸位军爷收下这份薄礼。我敢说,在整个喇嘛旗里,这几匹全是最好的乘马。”
王荣道:“谢谢了,不过我们自己有马。”
“哎,这个,这个,达日嘎公务繁忙,总需要一匹备骑的。您可千万别客气,你们来到这里,我们总是要聊表寸心的。”筆趣庫
王荣已经越来越讨厌这对父子了,他思索片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道:“龚古尔老爷盛情难却,可我们有纪律,不能随便拿百姓的东西。那就这样办吧,”
他走到那几位刚才吟唱的牧民跟前道:“我暂时把这几匹马交你们几位给喂养,喂养期间你们可以随意使用。你们谁牵着哪一匹,哪一匹就归你们,本官的命令,你们不会不听吧?”
在场的人这下都明白王荣的意思了,什么喂养啊,这几匹马都归那几个牧民了!
龚古尔父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们没想到这些北海军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过礼物送出了手,怎么处理就是人家的事,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唉!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这叫什么事啊!
刘长顺一边啃着块羊腿骨,目不转睛的透过包房门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一幕幕。他以前在山西老家听《说岳全传》,当说书人讲到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时,他只是当个好玩的故事来听,谁知道天底下居然真有这样的兵!
此时就听见那位“王官爷”把龚古尔老爷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听到龚古尔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便将目光望向自己这里。刘长顺急忙缩了回去,心想是不是自己偷窥被人看到了?
没一会儿,随着脚步声临近,包门被人打开了,王荣看着嘴角边缘都是油花的刘长顺,微笑道:“你是乌里雅苏台城内商铺的伙计?”
“小人正是!给老爷请安!”刘长顺吓得一激灵,将手中的骨头扔到地上,俯身叩头。
“起来!”王荣上前将其扶起,然后道:“跟我走一趟,有些事要问你。”
他看到刘长顺被吓的浑身直哆嗦,于是安慰道:“别怕,我找你是要问乌里雅苏台城内的情况。你不是想要粮食吗?把事情说清楚了,等部队过两天进城,会给大家发粮食的,饿不着你们。”
“啊?!”刘长顺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的躬身作揖,口中不住的念叨“多谢老爷”。
当看着王荣等人带着刘长顺走远,龚古尔父子的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一阵青一阵白,而包房内桌案上的整羊已经凉了,白色的油脂布满了表面......
斯琴带着牛犊回来时,龚古尔家的热闹场面已经不再,仆人们都蹑手蹑脚的忙碌,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点做错了被老爷责骂。
此时龚古尔的大老婆从蒙古包里出来,看到斯琴,便又开始谩骂:“母狐狸,跟傻子似的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你阿布没给你造两条腿吗?你这母狗,铁木尔一回来,遮羞的尾巴就要翘起来了吧!干脆让公狗戳翻你的心!不值钱的骚货!”
“去!打锅水送进来!”
对于这个女人的辱骂,斯琴总是一言不发,听之任之。她走到放着木桶的包房里,用铁锅盛满了水,谁知当她走到包门口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咣当一声,铁锅掉在地上,水全洒了。
龚古尔的大老婆看到了,随手抄起根木棍没头没脸的就打。所谓的小妾只不过是外面的说法,斯琴在这个家里就是最低下的奴隶。龚古尔把他弄到手后,没几天就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