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作哀叹一声,随即将前后经过告诉了对方,权宝才听完气的脸都青了,这跟自己当年被打的情况几乎差不多。
天明饥馑期间,牛渡村的人死了三分之一,而与作的家就剩了个孙女阿圭相依为命。老人舍不得让孙女去当佣人,于是就带着她在家种地。
这年月的农民大部分都是佃农,每年打下粮食后,几乎要把收成的一半交给地主,一家人就指望剩下的那点粮食过活。
与作跟地主佃了五亩地,这两年收成好的情况最多能打十六草袋的米,其中七袋半作为租粮,剩下的米就是爷孙俩一年的口粮所在了。岛国的农民是吃不起米的,所以一般都是去“米问屋”换成麦子或是小米,再搀上萝卜叶、黄豆叶和山菜,勉强饱腹。
问题是除了吃饭,还得吃盐,换一些生活必须品。要是赶上歉收,租子那是一点都不能少的,毕竟地主也要向藩里如数交年贡。如此一来,向地主或是高利贷商人借贷就成了必然。
每年一进入腊月,就到了高利贷商人收割的盛宴。面对着利滚利、且永远都还不完的借债,佃户们除了哀求用下一年的收成还债,要么就只能让有姿色的女孩去当妓女;什么时候把高利贷的钱还完,才能从良。
话虽这么说,可绝大多数人根本还不完。要知道除了以前积累下的,还会有新的借贷。更何况当了妓女会染下一身的病,连家人都厌恶,最后只能悲凉的死去......
屋外北风呼啸,屋内的地炉里,干枯的树枝被烧的噼啪作响。与作擦着眼泪哽咽道:“去年我那五亩地的收成不好,可木曾屋的老板说不还钱不行,他们就把阿圭抓走了,说要让她去妓馆做工还债。”
权宝才心头一动,随即问道:“老爹,阿滨她......还好吗?”
“阿滨?”与作叹口气道:“听说她已经是妓馆的头牌了,成了虎三的摇钱树。”
“虎三!”权宝才双拳紧握,牙咬的咯吱作响。
与作一看,连忙劝道:“权三,虎三人多势众,手下的打手就有七八个,你可不要鸡蛋碰石头啊!”
权宝才听了点点头,他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直接冲进去杀人固然是容易,可惊动了官府,再想带着阿滨去石卷港就会惹出不少麻烦;他的身份是秘密,不能轻易暴露,还是先把情况摸清楚再动手。
“老爹,你欠木曾屋多少钱?”
“前年我生病,阿圭借了二两请大夫买药......如今算上利息,一共是八两又三十七文钱了。”
权宝才打开身旁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个狍子皮的钱袋子,取了几枚在石卷町换的豆板银,递给与作道:“这是十两,你去把阿圭赎回来吧。”
与作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手中有些发黑的银子,激动的道:“权三,你这是发财了!”
“我这几年去了北海镇干活,挣了点钱。原本想着孝敬爹娘......”
“北海镇?好像听谁说过。”与作接过钱,破涕为笑道:“晚上你就住我家吧!等会让阿圭烧饭,我再买点酒,晚上好好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