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孟仁虽然不明白啥叫“技术型人才”,可对方在夸自己还是明白的,于是连忙拱手道:“主任言重了,这都是些乡间的微末闲杂事务,入不得上官法眼!”
“不!正是由于有成千上万像刘先生你这样的人,才能构建起一个国家的财政税收和土地管理体系,没有你们的辛苦工作,那些高高在上的巡抚、总督和尚书,甚至是皇帝,是根本无法治理好国家的。可是满清给你们的薪酬待遇实在太低了,所以我以为,与其说是胥吏贪婪,还不如说你们没有拿到与工作内容相应的报酬。”
听完孔绍安的话,刘孟仁顿时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心中涌起,鼻子也有些发酸。当了二十多年的胥吏,从来都是听人说“胥吏之害”、“天下胥吏都该杀”之类的话,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上官将自己这些人的地位说的如此之高。
的确,自己这些人是贪了些,徇私舞弊的事也没少做,可问题是朝廷发给自己这些人的工食银,每年最多不过十二两或七两二钱,平均每日不过二三分银,仅供夫妇一餐之用,就这样还经常不能足额发放。另外每月下乡办差的交通、住宿、饮食、以及人情往来的开销要自掏腰包;每逢年节还要给上官和其幕僚亲随送礼;更甚者,遇到灾荒年月还会扣减工食银。要是不以非法手段取之于民,简直把一家老小往绝路上逼。
刘孟仁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正想着如何回话时,就听孔绍安语出惊人道:“在我们北海镇,像你这样具有专业才干的人,一个副县长都可以当得,要是干的好,还能当县长。”
刘孟仁难以置信的望向孔绍安,对方抛出的大饼把他砸的有点懵。自己这样的还能当县丞,甚至是县太爷?天啊!那可是正牌子举人进士才能坐的位置。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吧?”孔绍安微微一笑,继续道:“北海镇治下的很多县长和副县长都是从大字不识的农民一步步干起来的,一点都不稀奇。至于他们每个月的薪酬么,30两银子起步,最高的可以拿到50两一个月。干的好的话,年底还会有相当于一到三个月薪酬的奖金。”
“啊!这么高!”
刘孟仁是算老了帐的,稍加心算就得出了450两~750两的薪酬区间,而满清朝廷下一个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45两银、45斛米、外加几百两的养廉银。当然了,县令更得贪,不然他那点银子也是过不下去的。
孔绍安紧接着又画了个大饼,只听他道:“刘先生,如果经我们查实,你没有什么重大欺压百姓的行为,那么我想代表文登县军管会,聘请你担任主管农业的副主任。等以后地方稳定了,军管会副主任就是副县长。”
天爷哎!刘孟仁浑身一哆嗦,心跳不住加快,耳中全是嗡嗡的耳鸣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介典吏,居然有机会成为佐贰官。也许就像孔绍安说的,以后还有机会当县令?
妈的!拼了!什么里书甲书,什么宗族大户,在一步登天的前程面前,那就是个屁!
“噗通!”刘孟仁当即跪倒,俯身对孔绍安道:“刘某以往做事,虽有包纳垫冲、浮收勒折之举,但都是点到为止,从无害人性命之举。愿主任明察!蒙主任看重,委以高官厚禄,从今往后,愿肝脑涂地,报效主任的大恩大德!”
“快起来,这又是何必?”孔绍安眼见计谋奏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缓步上前,伸手将对方搀扶而起,然后道:“话虽如此,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你先回去等着,两天......三天之内,军管会的聘任书就会有专人送到你家里。”
“是,是!”刘孟仁的身上额头上都是土,他也不敢擦,不好意思的道:“小人一时激动,让主任见笑了。”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站了半天也够累的。”
孔绍安目送刘孟仁一步一躬身的倒退着出了门,直到对方的脚步声走远了,他这才攥起拳头一挥,兴奋的叫了声:“欧耶!”
就在前些日子吴思宇去安平港视察的时候,曾给孔绍安带去了赵新的一封亲笔信。在这封信里,赵新除了勉励的话,更多的则是告诉孔绍安到了山东后要怎么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