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东北以蒙古为名的卡伦站总共有三处,珲春那边有个蒙古河卡伦,铁岭还有个蒙古和罗卡伦,而李睿在信里提到的蒙古卡伦,则是位于伯都讷辖区东部的一座驿站,也叫盟温卡伦。
别看北海军给了五天时间,看似很宽裕,其实从阿勒楚喀到蒙古卡伦有一百七十多里地。就算一人双马玩命跑,一天撑死了也就四五十里,沿途还得在驿站休息,否则别说人了,马第二天就废了。
德清阿一行出城后,先在二十多里外的萨库哩站稍事休息,随后便直奔七十里外的拉林多欢站,然后在那里住了一夜。到了次日一早,众人换了驿站的马,便继续出发。
谁知过了拉林站才十几里,便遇上了北海军的先头部队。面对从道路两侧突然冒出来的数十名杀气腾腾的北海军,德清阿和手下众人大惊,他急忙滚下马上前交涉,又从怀里取出那封劝降信,布拉布拉的解释说自己是去蒙古卡伦投降的。
带队的排长检查了一番,之后又让德清阿和手下把携带的弓箭、钉枪、腰刀、乃至匕首等兵器都留下,并派了一个班的骑兵护送他们上路。之后再往西走了十多里,驿道两侧出现的北海军越来越多,骑兵有之,跑步前进者亦有之。
与清军不同的是,北海军除了骑兵部队,步兵并不是排成了那种整齐森严的大长龙,而是分成一组一组的,每组六七人,纵向和横向之间都是相隔三十多步,摆开了一个很大的幅面。
虽然不明白北海军摆的是什么阵,不过德清阿还是心里默记着人数,他发现才一顿饭的工夫,就有五六百的北海军越过他们,沿驿道的两侧向东而去。凭着以前跟北海军交手的经验,德清阿知道这得有两个营的兵力,看得他后脖梗子直冒冷汗,心说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要是再晚一天,指不定人家都打下拉林城了。
话说北海军的一个营对清军是什么概念呢?
先不说配属到营一级的六门迫击炮,光是三十挺机枪就够清军喝一壶的。比如北海军参谋部在三姓城西南的玛延河东岸就部署了一个营,然而阿勒楚喀的三千多清军在挑衅了一次并撞的头破血流后,就再也不敢去了。
德清阿抵达蒙古卡伦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上午,负责接待的军官说我们总指挥出去了还没回来,随后便领着他来到以前笔帖式的公事房等候。谁知一进门,他鼻子差点气歪了,敢情呼兰、拉林、双城堡三地的协领已经提前到了。那几位一看副都统大人也来了,脸色立时就显得有些发窘,不过还是上前见了礼。
等北海军的军官命人上了茶离开后,德清阿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三人的鼻子骂道:“你们可真特么不是东西啊!居然不跟本官提前打个招呼,偷偷跑过来了!”
“嘿嘿,大人您不是也来了么。”呼兰城的协领陪着笑,心里则说装什么大瓣蒜啊,你不是也没跟我们说么!
双城堡的协领哭丧着脸道:“大人,那个叫‘照片’的玩意画的实在太吓人了,标下不敢不来啊!标下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来晚了,搞不好就得落得跟都军门一样的下场,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拉林城的协领也跟着哀叹道:“是啊,标下一家也十几口人呢!”
“唉!”德清阿扶额长叹一声,心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啊。几张画片,居然把一位正二品、三个正三品吓得屁股尿流。
1793年5月26日,在接受了包括阿勒楚喀副都统德清阿为首的四名驻防武官投诚后,四城的清军全部前往城外的指定地点缴械投降,而李睿派出的先头部队则进入城内接管城防和各处仓库。
与此同时,进攻呼伦布俞尔的江藩所部和从恰克图赶来的北海军也在喀勒尔河畔顺利会师。坐困愁城的呼伦布俞尔城的守军见北海军愈发势大,只得在接到了江藩的劝降书后开城投降。
至此,北海镇这场历时两个月的“春季攻势”基本落下帷幕,清廷的黑龙江将军辖区已经全部收入囊中。然而要想把包括嫩江平原和呼伦贝尔草原在内的广袤土地真正纳入控制,北海镇要做的事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