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坦格朗地区,北海军的对被围敌军的攻击仍在进行。为了锤炼仆从军们的作战技能,指挥部让仆从军的各营担任主攻部队,会安营、陆战营和两辆装甲车只在双方陷入胶着时才会出手。
黄昏时分的西萨丹河两岸枪炮声轰鸣不断,双方交火最激烈的地方就是位于西萨丹河东岸的一座大型堡垒。
一百年前,万丹苏丹国一位叛逃的土王带着手下寻求VOC庇护,后来又帮着击退了万丹苏丹国的进攻,于是便被封为坦格朗地区的摄政王。在这之后,时任巴达维亚总督派人对坦格朗的外围城墙重新修筑,用厚达6米的砖墙代替了竹墙,并设有多处炮台。由于当时的守军里包括了有三十名皮肤黝黑的望加锡人,所以这座城堡也被当地人称为“黑堡”。
巴城丢失后,VOC咬牙掏钱扩建了这座城堡,增设了十几门大炮和两千名驻军,使其变得更加易守难攻。清晨北海军的进攻发起后,很多溃逃的士兵第一反应就是去黑堡,于是城内很快就变得人满为患。不过这样也使得城堡内的守军兵力极为充足,他们在宽阔的城墙上站了好几排,不停的轮番射击。
从下午三点开始,仆从军配属的十几门12磅野战炮在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连番炮击后,被扩充到八米厚的城墙虽然变得坑坑洼洼,满是疮痍,但却屁事没有。相反从城堡炮台上的长管舰炮射出的炮弹,倒让进攻的仆从军有了伤亡。城内的VOC军队甚至还拆了两间房子,用木头做了两台小型投石机,将火药分成5磅重的药包,密封在陶罐里,然后插上导火索点燃后抛射出去,炸的城堡外火光腾腾,硝烟弥漫。
VOC在东南亚的黑火药产量很高,从一百多年前就开始大规模生产,各个据点都有大量存货。木炭在任何地方都不是问题,硫黄在很多有火山的岛屿上都有,硝石只需要粪便和鸟粪发酵就能获得,炎热的气候使发酵过程变得更加容易,并且产品质量远高于欧洲生产的火药。另外爪哇岛遍布的河流,也为磨制火药粉的水力磨坊提供了便利。
身处第一线率领仆从军的何喜文直到此时才明白,北海军的正规部队为什么每次作战都跟砍瓜切菜一样,纪律严明不说,武器上优势太大了!
眼看天就快黑了,仆从军四个营的兵力还在西萨丹河东岸止步不前,他随即跟指挥部请示,在经过赵新同意后,两辆装甲车带着轰隆隆的声音来到了距离黑堡两公里远的位置。当两门30毫米炮开始喷吐烈焰,将黑堡上的各处炮台炸的火光迸射,城内的守军顿时感到世界末日降临,许多本地人甚至跪在地上对着卡利巴西清真寺的圆顶不停的祈祷,完全没了战斗意志。
当厚重而且包着铁皮的城门仅用了两分钟就被炸塌后,两个排的仆从军发起了试探性进攻,谁知都到了城门前,城墙上也没人开枪。何喜文见状便命令两个营的仆从军冲进城内,结果就看到跪了一地的本地人。
夜幕降临时分,何喜文进了城,那位坦格朗摄政王竟然带着自己的一群妻妾子女跪在宫殿门外,向他表示归顺,言谈间还表示想瞻仰一下北海军的“巨炮”。
巨炮?何喜文心说就那小臂粗的炮管子,虽说威力很惊人,可怎么看也算不上“巨”啊。
在之后的交谈里,他这才从翻译口中得知,原来在东南亚的文化中,火器被统称为“Bedil”,它们不光是一种武器,往往会被赋予神灵的意味,而大炮更是被视为拥有巨大超自然力量的象征。出于这个原因,很多苏丹都喜欢造大炮,而且越大越好;其中万丹苏丹国在十六世纪的时候,还从葡萄牙人那里搞到了一门180磅炮,光是炮弹就有81.6公斤重!
不过最牛的还要属印度的比贾普尔苏丹国,人家让奥斯曼的工程师造了一门55吨重的巨炮,被称为“战场大师”。英国东印度公司曾试图将其作为战利品运往英国,不过那玩意实在太大了,英国人不得不放弃,留在当地成了一个供人膜拜的摆设。
于是在坦格朗城堡中的所有人眼里,北海军的炮威力如此惊人,想必一定很大,而且备受神灵眷顾。这样的大炮绝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不投降还等啥咧?
黑堡是拿下了,不过西萨丹河两岸的围剿战斗仍在继续。二十多公里的河岸两侧火把光亮星星点点,三个营的仆从军分成十几二十人一组,相互间距离不超过二百米,只要发现人影晃动且对不出口令的,立刻就是一通排枪射击。
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平息,事后经过统计,北海军各部在这一天总共打死打伤敌军六千多人,俘虏了两千多。那些负责打扫战场的巴城华人愕然发现,在西萨丹河以及周边的小河树林里,战死者的尸体随处可见,很多人都被腐尸的气味熏的连饭都吃不下.
视线转回当天深夜的兰加士勿洞,乌戎河的西岸被无数火把和火堆照的恍如白昼,上万人在军官手中的皮鞭驱赶下,拼命的着构筑野战工事。
VOC总督兼联军指挥官奥弗斯特拉腾也来到这里视察进度。他高高的骑在一匹黑色的爱尔兰种马上,带着三角帽,身穿VOC的蓝色将军制服,十几名符腾堡的军官簇拥在他左右。
当他们来到一处尚未完工的炮兵工事附近,负责这处阵地的炮兵中校施密加尔策马跑了过来,他向奥弗斯特拉腾敬了礼。
“进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