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秀凑到跟前,眼睛几乎都要贴在巴掌大的屏幕上了,可由于无人机飞的离地面很高,是以镜头焦距虽然调到了最大,可还是看不清旗子上的字。眼看有机会确认这支清军所属的营头,陈文秀便催促操作的士兵将无人机的高度降低。
“平乐.协.近点,再近点!左左营守.哎!怎么回事!”
正当陈文秀快要念出三角旗上的所有字时,突然,从屏幕左下方的位置冒出一个黑影并且快速接近越来越大,可还没等他认出是什么,就见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不受控制的翻滚扭曲起来,并伴随着剧烈抖动,等几秒钟后画面终于静止下来,只见屏幕上都是绿色的枝叶,以及从枝叶空隙中露出的一角天空。
侦察队的无人机炸机了!
负责操作士兵此刻已经慌了神,双手在控制板上噼噼啪啪的快速按着,然而画面毫无反应。一旁的陈文秀也傻了,忙不迭的道:“你快让它飞起来啊!快飞啊!”
“队长,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把天眼给弄掉了。”
手下人一提醒,陈文秀也觉出不对劲,他这正皱着眉头想呢,突然,那名负责操作的士兵又大叫起来:“队长,快看!”
我去,只见在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随后镜头抖动着又快速上升,画面一转,整个屏幕瞬间被一张黑黢黢的脸填满,只不过那脸只露出了半张,粗大的毛孔和滋出的胡须清晰可见。很快,画面又开始翻转,这一次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件灰蓝色的清军号衣。
甭说了,掉落的无人机被清军给捡到了。陈文秀对此十分恼火,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要将其找回来,否则没法交差。
无人机在北海军属于高级管制品,参谋部对此早有严格规定;不管是因为操作、内部故障还是因外部原因导致摔落,必须要将残骸找到并带回上交,之后还得写一份事故原因并交由主管上级审核签字,否则别想领新的。当然了,如果是掉在大海里那就另说了,不过必须得有其他人证明。
之所以有这么个规定倒不是怕是满清捡走仿制,毕竟芯片电路板这些东西就算造办处的能工巧匠来了也没戏。关键是要保证北海军各部对军需物资的严格管理制度,否则备不住某天就会有人把一架完整的无人机倒卖出去,要是再有个叛逃的,那乐子就大了。
北海镇这十年来炸机的无人机少说也得有二三百架,尤其是培训过程中损坏的最多。炸机的原因多数是在飞行中被某只好奇心过重的鸟袭击,要么就是因为信号失联,被人击落的案例很少。
陈文秀心里已经有预感,他估计正是由于自己急于让操作员降低高度,这才导致“天眼”摔了下来。不过刚才那飞来的黑影究竟是什么呢?
他这会也来不及多想,马上带着人下山回到了岸边,跟手下人说明了情况。随后让副手和十名士兵留下看守冲锋舟,自己则带着另外的二十人,带齐装备,顺着江岸向马鞍关东侧的清军营寨而去。
与此同时,在马鞍关东侧的清军营寨内,那架摔坏了旋翼的无人机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案上,掌营的游击和几名武将都凑上来仔细端详,为首的那名游击甚至壮着胆子用手指捅了几下。
而在门外,挤满了探头张望的士卒,对桌上的东西也是很好奇。身为生活在桂东山区多年的俍人,他们什么样的鸟没见过啊,可这种灰不喇唧还硬邦邦的鸟实在太奇怪了;要头没头,要羽毛没羽毛。可你要说它不是鸟,可在场所有人都看见刚才就飞在天上。
要不是因为这玩意发出嗡嗡嗡的响声吸引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千总蒙登高的注意,将其一箭给射了下来,打死他们都不信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身为掌营官的游击看了半晌不得要领,回身笑着对一名身高六尺,相貌伟岸的年轻将领道:“蒙千总真不愧是武秀才出身,弦法出神入化!本官还从未见过这等妖物。”
门外围着的士卒一听游击大人说是“妖物”,都被吓得后退了几步。那名方才兴冲冲把东西捡回来的家伙立时面色煞白,急忙跑到太阳底下,对着北方磕起了头,口中还念念有词。
平乐协左营千总蒙登高没有理会门外的骚动,抱拳行礼道:“多谢大人谬赞!末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大人的箭法才是了得,我平乐协无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