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山死了,再也没有人夸他天赋异禀了,再也没有人手把手教他怎么画法阵了,再也没有人给他打豆浆了。
陈立的父母打拼事业忙碌,连饭都没法陪他吃,所以,大多数时候跟混迹在王家。
其余时间便是跟着钟远山,钟远山待他亲厚,更像是他人生的导师,教他如何做人,教他一身技艺。
钟远山于陈立而言,不似亲情,而胜似亲情。
打开钟远山手中的信,纸上是钟远山苍劲的小楷,信中写到,他自知天命已到,活了两百余年没有任何遗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陈立,交代他务必早睡早起注意身体,还有就是一定要帮他的黄豆养好。
“您不是没有后人么,那我便喊您一声爷爷可好?
我记得您曾说过,死后不愿被束缚在公墓小小一隅,那便让您化作风沙,与您最爱的大山河川融为一体。”
可是,师父,您让我好好种的黄豆,被你这个傻徒弟给压断了。
陈立恍恍惚惚地跪坐着说完,突然像发疯了一般,冲出屋子,从土地里将黄豆杆拔出,然后送入嘴里。
坚硬的绒毛挂的陈立的嘴满口流血,可他就像不知道一样,仍然把黄豆杆和黄豆叶一把接一把地往嘴里送,然后夹杂着眼泪往肚子里吞。
突然,余光瞥见篱笆后一棵嫩绿的豆苗,虽然不似其他已经开花,在风中有气无力地靠在篱笆上。
陈立如获至宝,跪着挪到那抹嫩绿前,双手捧住枝头那小小的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