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简直化成灰王二三都认识。
不就是太爷爷的洗脚盆吗?
盆子就这样静静沉在水底,按理说,黄铜放久了多少会有些铜绿,但它不是,依旧黄澄澄的。
关于这盆子,不知道从哪来的,也不知道谁用过,更不知道究竟是用来洗脸还是洗脚的。
阿庸的血与铜盆相融,铜盆泛起了一圈金色的光晕,唰地笼罩在昏迷了的男人身上,然后消失。
此刻男人似乎已经快断气,鼻子里冒出了最后两个小小的气泡,顺着水流,摇摇摆摆地往上浮。
“噗啊,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阿庸醒了。
王二三眼前又是一黑,他知道画面又要切换了。
果然,他看见阿庸跪坐在院子里,这里应该是一户人家,简陋的竹竿上打着两个破了洞的簸箕。
簸箕上晾着一堆发了霉的野菜。
簸箕旁边挂着一件胳膊破了洞的衣服,细细看来,应该是那个叫二妞的女孩身上的。
院子的中央挖了两个土坑,身边零零散散地放着一堆白骨,白骨里只有一个脑袋。
王二三强忍住内心的不适,粗略数了一下,这堆白骨大大小小有一百多根,绝不是一人所有。
阿庸此刻像一尊雕塑,脸上没有表情,随手捧起一抔白骨,撒进土坑,再捧起一抔,撒进另一个。
将面前的白骨一分为二放进土坑中,在那个稍小的坑里,阿庸宝贝地从怀里掏出一根扎头带,轻轻放进去。
他抡起铲子将坑填好,又重新跪下。
这次,他走路也不跛了,身上半点伤口也无。
想来也是,洗脚盆直接跟他相融,恢复区区两条断腿,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天空阴沉沉的,落下了一颗颗雨点,阿庸没有进屋躲雨,只是将头仰着看天。
嘴巴大张着,似乎想呐喊,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
就这样,他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击打着,仿佛想让老天惩罚自己。
雨滴落在眼睛里,痛得他想闭眼,但他就是狠狠地睁大眼睛,就要让老天爷看看,他是多么不公!
水流汇集成一股股小溪,从他脸上滑落下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