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章丘家后,保姆菜姐把庄敬拉到厨房,为难地说:“庄老师,我不想做了,你抓紧时间再找人吧。”
庄敬问她什么原因,菜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请我的时候说好是照顾两个老人,就是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原来好妹姐在的时候,菜都是罗老师买,好妹姐也帮着我做,帮着收拾。现在你小姑子俩口子在这里吃住,什么事也不做,还要每天帮着你小姑子洗澡,她半夜难受就把我叫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按摩腿,我实在受不了。”
庄敬把张之义叫到厨房,让菜姐把不想干的原因再说一遍,张之义听明白菜姐是不想伺候张之薇俩口子,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庄敬解决,张之义看了一眼庄敬,眼皮垂下想了一会儿说:“现在之薇只能住在这里,她租不起房子,她的身体现在这样出去自己生活,父亲也不放心。我问问容不易吧。”
张之义把容不易叫到楼下,让他们搬到张好仁济南的房子里生活,不要和父母挤在一起。容不易没有意见,他不想惹张之薇不高兴,让张之义告诉她。
张之义看到靠在沙发上骨瘦如柴的张之薇,张不开口,看了一眼父亲。菜姐把庄敬叫进厨房,庄敬又把张之义叫进厨房,张好仁就知道菜姐不想干了。张好仁看儿子不开口,把菜姐叫过来问她:“你是不想继续干了?还是觉得太累了?”
菜姐已经做了一年多的保姆,张好仁兄妹和罗四力对她很照顾,虽然开始胡玉瑾有些挑剔难伺候,但是后来把她认作女儿张之薇后态度大转变,动不动就要给她钱,她舍不得这老俩口。她嘴笨,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好仁的问题,只好实话实说:“张叔,说实话是太累了,之薇晚上睡不着,就把我叫起来,又是喝粥,又是按摩,我白天还得干活,现在还没有人买菜,我实在是受不了。”
张好仁看了一眼歪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女儿,年龄大了,他的听力虽然不错,但是没有以前好使,睡着后听到动静以为是女儿女婿起来活动,不以为意,没想到会这样。虽然医生说照顾得好能活五年左右,但他做了五十多年门诊,七十六岁才不再去坐诊,怎么能看不出女儿病情的严重性。让女儿独立生活,要不了多久,女儿就会归于尘土。他想了想,对庄敬说:“小菜还做以前的事情,我出钱再请一个保姆,与之薇住一个房间,专门照顾之薇,不易的生活自己想办法。”
容不易在济南没有房子,他不想花钱租房子,直接提出回新西兰,张之义惊讶地看着他,他脸上没有一点儿愧色,对张之薇,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张之薇搅散了他的二婚后,他们虽然在一起生活,但是没有领结婚证,张之薇提了两次,他不同意,张之薇也就没有再提。
给张之薇请的保姆星期天下午到了以后,容不易就收拾东西走了。走之前,他在之薇床前坐了一个多小时,谁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把一个信封递给张之薇:“这是五万块钱,你拿着。”张之薇推给他,声音低低地说:“我不要,你以后还要生活,你的钱不多,我知道,就让爸爸养我吧。”
容不易提着箱子走后,胡玉瑾拉着菜姐的手说:“这个人没有礼貌,来看我也不拿东西,走的时候还拉着脸不高兴。”
容不易离开后,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生活,张之薇也没有提起过他,就像他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菜姐正在给新来的保姆井姐介绍厨房里的用具,听到胡玉瑾的话安抚她:“他走了,以后不来了。”
毕竟在一个家里过日子,菜姐和井姐两人认真地做了分工,因为菜姐需要陪着胡玉瑾散步,所以她负责采购,井姐有需要的东西告诉她,两个人一起做饭,井姐主要照顾张之薇,菜姐做其它家务。
看着两个保姆有说有笑地在厨房里一起做饭,张之薇奇怪两个陌生人有什么话好说,问井姐为什么那么开心,井姐给她递上山药、枸杞和小米一起煮烂的粥:“人活着就得开开心心。我来你家,一个月领四千五百块的工资,村里人都羡慕我找了个好活,我好好干,你好好吃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吃饭,人就能活着。”
张之薇喝了几口粘稠的粥后,井姐又给她加了口服液,让粥变稀。张之薇哭了起来:“四千五百块你就这么高兴,我花了一千多万活得这么悲惨。”
有时,张之薇会向父亲抱怨庄敬狠毒无情,如果不是庄敬卡着不让张之义给钱,容非还会是一个生活快乐的大姑娘。提到容非,张好仁心里难受,他制止女儿:“那是你女儿,你自己没有教育好,与庄敬无关。从一开始,张之义就不应该给你们钱,你自己的路走歪了,自己承担后果,不要执迷不悟。”
张之薇喘息着说:“我病了这么久,张蓁蓁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她教育的孩子就好吗?”
张好仁问她:“张蓁蓁和你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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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薇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她亲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她的亲姑,不来看我,她就是没有教养不懂礼貌。”
张好仁放下手里的报纸,手放在膝盖上,严肃地问她:“我请问,蓁蓁出生的时候,你这位亲姑送了什么?蓁蓁考上大学,你送了什么?蓁蓁结婚生孩子,你是人到场了,还是包红包了?从小到大,你对蓁蓁是有过一次好脸,还是花过一分钱,在蓁蓁心里,你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姑,是陌生人,是空气。”
张之薇被父亲的态度吓到了,停了一会儿,不服气地说:“不是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吗?我做得再不好,我也是长辈。”
张好仁看着她,问到:“那你奶奶呢?二叔呢?大姑小姑呢?不是你的长辈吗?你怎么做的?奶奶去世,你嫌天冷,不愿意回去,我拉着你走,你怎么说的?你说你没有奶奶,只有姥姥。”
张之薇看着父亲脸上气愤的表情,说不出话了。以前她按照姥姥说的按自己的想法活好自己,姥姥告诉她:“姥姥给你留了钱和房子,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只要别委屈了自己,其它的事都不要管。”但是姥姥没有告诉她钱有花完的一天,也没有告诉她怎么做一个女儿,怎么做一个母亲,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做姑姑。算了,不想了,她现在身体不好,她只想好好活着,不来看她就不看吧,她也不稀罕。
胡玉瑾和菜姐一起摘豆角,问他们吵什么,菜姐心里偏向庄敬和张蓁蓁,给她解释:“想要别人的钱,人家不给,她就不高兴了。”
胡玉瑾撇撇嘴:“想要人家就得给,真是没脑子。”
张好仁听到胡玉瑾的话,转身看过来,他发现自从老伴生病以后,脑子反而越来越正常了。
到章丘家后,保姆菜姐把庄敬拉到厨房,为难地说:“庄老师,我不想做了,你抓紧时间再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