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佳咳嗽五天后查出了肺炎,她不想住院,想拿药在康养中心打吊针。要不要答应这不合理的要求,陈总和庄敬讨论了半天,陈总以陈白和为例警示庄敬,没有约束的后果是任性。两人一致同意不能这样惯着她。关系好是一回事,工作纪律和管理制度是另外一回事。
听着庄敬在电话中温言软语地安慰高晓佳,张之义不耐烦:“高晓佳那么大个人,你看你像哄孩子一样,别管她。”
高晓佳在电话中听到了张之义的话,立刻哭了:“我都病成这样了,张总还不让你管我,这人怎么这么狠。你生病的时候我天天陪着你。”
庄敬又一顿安慰,用眼神示意张之义不要说话。
挂掉电话,庄敬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张之义笑了:“晓佳很少生病,难得病一回,矫情得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病了,都来关心她,你那句话对她打击会很大的,会觉得你这个朋友不可交。你等着吧,明天一天,你们单位的人就都知道你不可交了。”
张之义疑惑:“有那么严重?她又不是我们单位的人。”
庄敬歪在沙发上,右手托着腮帮子问到:“你不会不知道李云程有多少亲戚在你们单位吧。”
张之义想了想:“不就是外甥和外甥媳妇吗?黄苒,我知道啊。”
庄敬看着他似笑非笑:“除了外甥和外甥媳妇,李云程在你们东海集团至少有三十位亲朋好友。他堂弟的儿子,堂弟大舅哥的儿子,堂妹的女儿,堂妹小姑子的儿子,高晓佳都分不清亲戚关系,记不住人名,你想想吧。”
庄敬只猜对了一半,高晓佳只向李云程抱怨了张之义“这个朋友不可交”,想向其他人说时,被李云程制止了:“佳宝,咱不和张之义一般见识,惹急了,他把我派到青海云南项目上去,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就当是看庄敬的面子,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一听会把李云程派到青海云南项目上去,高晓佳急忙闭口,但她还是在微信上向黄苒抱怨了几句。
不能在康养中心打吊针,高晓佳也不愿意住院,回到父母家,医生护士每天上门给她治疗。咳嗽减轻后,她就想上班,父母强压着又休息了两天,看她实在待不住,就由着她去了,要求她在彻底康复之前每天回家住。
生病后第一天上班,高晓佳受到了同事和住户们的热烈欢迎,有十几位老人还一起给她准备了鲜花,高晓佳感动得哭了一场。陈总真诚地欢迎她回归:“你不在,我太累了,天天盼着你赶紧回来。”庄敬低着头忍笑,陈总天天感慨的是“哎,晓佳不在还挺无聊的,虽然说干不了什么事吧,忙里忙外的还挺热闹。”
高晓佳能力不足,眼里没活,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但是胜在态度好能量足,安排她的简单事情能保质保量完成。她负责卫生,六栋楼每天上下午各检查一遍,保洁阿姨一看见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刚打扫过。”陈总和庄敬忙不过来时,叫她帮忙,高晓佳就会感慨一句“你看,哪件事离了我都不行。”
工作和生活都是人生这条大河里的水,一起滚滚向前,没有人能把二者完全切割。
高永洁请高晓佳和陈白和吃过饭后,陈白和一直在回想高晓佳那一番直来直去的话。虽然打击很大,但她不能不承认说的是事实。结婚后公公婆婆照顾家里,单位上的工作有庄敬在前面冲锋陷阵,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生活中,她基本都是一个打秋风的人。问题的关键是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没有适时地进行自我纠偏,所以才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眼看着公公婆婆年纪越来越大,她承担起家务重任的时间也到了,只要一想需要承担起一日三餐,她就头疼。反正工作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新的进展,她就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家庭上吧。
食品公司没有加班的习惯,没有人迟到,但几乎所有人都会提前半小时走,陈白和入乡随俗,也在差不多的时间下班回家。公公婆婆纳闷,她怎么每天下班这么早,她也不隐瞒,实话实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是真的喜欢在大公集团工作的日子。
部门主任看陈白和在大公集团做过人力资源部副主任,觉得她做主管屈才,各方面对她很照顾,安排她负责职工保险和职称评审管理工作。这两项工作审核把关要严,原来负责的人错误漏洞太多,出现过参评中级职称人员材料掺在高级职称人员材料里的乌龙事件。主任对陈白和说:“你以前做过副主任,这两项重要工作就交给你了。”
看了文件后,保险工作差不多,陈白和发现职称评审与大公集团差别很大。大公集团初级、中级自己单位组织评审,高级以上到上级集团评审,食品公司从初级开始就委托其它单位代评,每年通过的人数很少,职工对此啧有烦言,有些两三年通不过评审的人向领导告状说工作人员不作为。
陈白和看着申报材料里两三页纸的工作总结,想着大公集团每年职称评审时一摞摞厚重的牛皮纸袋,很多人一袋装不完,需要分两袋装,潘志钢评正高级经济师时,各类证书复印用了半天时间,材料装了五个牛皮纸袋。不知道怎么说。她把自己评选高级职称的材料带到单位,让大家参考。分管的副主任看了以后,先称赞材料翔实,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白和,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入乡随俗的道理你总懂得吧。咱们是食为天食品公司,不是大公集团,职称评审大家就是这么过来的,报上来什么样,我们只管递上去就行,谁想过谁自己找关系去,咱们管不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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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和回到座位上坐了半天,心情五味杂陈,她不是一个爱做事能做到自我约束的人,否则也不会和刘博学发生那么多争执。但是不负责任,她良心上过不去,在大公集团时,她负责职称申报工作,工作很容易,每年只负责发通知和收材料,因为工作规范,大家都会按照文件上规定的内容整理好装订包装好交到她这里。材料报上去之前,庄敬会组织部门人员逐人审核,有错误或者不规范的地方,把人叫到办公室,一项一项修改。
陈白和心惊地发现,原来庄敬一直了解她做事的风格,对她的工作并不信任,只是从来不说而已。她想起来金树理评高级职称时,庄敬拉着高晓佳整理资料,让高晓佳复印标注页码时叮嘱要仔细,她在一边开玩笑说“这么简单,不会出错的。”庄敬摇摇头说:“张瑞敏为什么说‘把简单的事情做好就是不简单,把容易的事情做好就是不容易’?这句话为什么又会成为名言?因为越简单的事情越容易出错。”
配合庄敬工作多年,却没有学到她工作的精髓。她想明白了自己和高晓佳最大的区别是高晓佳安排什么做什么,而庄敬安排给她的工作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推出去。她推出去时,庄敬要么自己做,要么安排给别的同事,从不批评她。
到底管还是不管,陈白和想了又想,决定找主任,想努力把职称评审工作推进一步,毕竟职称与退休待遇挂着钩呢。
高晓佳咳嗽五天后查出了肺炎,她不想住院,想拿药在康养中心打吊针。要不要答应这不合理的要求,陈总和庄敬讨论了半天,陈总以陈白和为例警示庄敬,没有约束的后果是任性。两人一致同意不能这样惯着她。关系好是一回事,工作纪律和管理制度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