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对于网络的掌控能够到达这种地步。”最左边的那位黑衣人缓缓移动，使得他能够与月亮对视，而在月光清晰下，斗篷底下俨然是秦老汉那张历经岁月耕耘的布满皱纹的脸，“我已经把这件事交给阿巴图了，想来以他现在的这几个身份，在民间散播一些谣言也并不是太过于困难的事。”

“可……这样真的有用吗？谣言终究是谣言啊，那些凡人要是不上当怎么办？”秦老汉身后，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忽地响起，只不过他蹲在黑暗中，没人看得清他脸蛋上正变换着怎样的表情，不过，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话语里所携带的不安。

“你是我们这些人里年龄最小的那个。”秦老汉转头看向那抹黑暗，“孩子，你可知道，我们历史上第一任王是如何死的？”

“我记得书上说过，始祖王为了保护万千百姓被四处征战的拓疆者万箭穿身而死。”声音自黑暗中响起，隐隐间，竟还有着些许崇拜之意。

“是，也不是。始祖王确实是被万箭穿身而死，但这万箭并不来自于拓疆者，而是来自于万千百姓，军士，甚至还有始祖王的亲生儿子。”秦老汉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拓疆者很强，但面对如日中天的始祖王也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轻心。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在民间散播谣言，说始祖王生性淫乱而残暴，幼时弑父，儿时弑母，最喜饮食民间女人的血肉……等等等等。始祖王高高在上，又怎么听得到民间底下的流言蜚语？但纸始终包不住火，此等谣言愈传愈大，到了始祖王亲生儿子耳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始祖王打算弑子祭天的地步。”

“而这位母亲身份卑微，自身亦生于末数，惶惶不可终日的始祖王的第十七个儿子，听信了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谣言，并且开始暗中收买一个又一个人，他打算，在始祖王杀了他之前，先把始祖王杀了。”

“终而，在始祖王第十七个儿子的行动下，在民间慌乱愈发强烈下，在拓疆者无形的推波助澜下，在历史记载的第一次日全食中，正在举行祭天活动的始祖王，被无数的箭矢所淹没了。即使后来这一切都被澄清，即使拓疆者的进攻也并没有成功，可始祖王却只能含冤而死，再也无法醒来。”

“这个故事流传了一段时间后，人们为了还始祖王一个清白，才将其修改成在拓疆者的进攻下，为了保护人民，始祖王以神武之躯挡下了万箭之威。”

听着秦老汉娓娓道来的真相，那片黑暗里的几个人都沉默了。始祖王那个时代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太过于遥远，但其所散发的威严却依旧震撼着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幼小心灵，只不过，如今再进一步了解真相后，那份藏在心底里的崇拜便悄然转化成了苦涩。

而对于秦老汉所言的真实性，他们是完全不会有半分怀疑的，所以此时此刻对于谣言的威力，他们也有了更深一个层次的理解。

明明只是几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却能杀死堪比神明的始祖王，所谓兵不血刃，口口相传的谣言竟比之上古轩辕剑要更为锋利。

“所以，你们现在还觉得谣言的作用小吗？”秦老汉轻轻叹了口气，把眼中涌上来的悲伤掩盖过去后，转头看向黑暗中的几个人，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几人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一部分就交给阿巴图去操作吧。”秦老汉点点头，“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另外。”秦老汉顿了顿，“这次我进天行学院，已经找到王了，但是不知为何，王似乎还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任凭我如何卖力呼唤都无法唤醒她。所以，我把你们召集来，就是想好好计划一下最终决战，该什么时候强行唤醒王很重要！而且我们必须保证这场决战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请你们记住，那数万万百姓寄予在我们身上的希望。我知道，这很沉重，但我们没得选择，要么战死他乡，要么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黑暗中，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话语充满着昂扬斗志。

“在这干嘛呢？”天台的门被无声推开，少年望着不远处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女，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少女回过头，是秦十六正缓缓向她走来。

“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啊。”秦十六学着少女的动作靠在栏杆上，嘴里嘟嘟嚷嚷着的话语似乎有些害羞。

“什么？”李莎斜着头看向秦十六，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猜得不错的话，此时李莎正由主灵魂执权。

多么明亮而美丽的眼睛啊，再拽再酷的男孩，再清再冷的月光，一切都仿佛被这双眼睛所容纳了。秦十六怔了怔，心底里莫名流出一股温暖且熟悉的感觉，当然，按照罗启的话来说，天底下所有漂亮女孩都会在他心里产生的各式各样的好感，但秦十六此时愿意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这种温暖且熟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

“Is okay.”李莎微微一笑，然后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上面给秦十六写了翻译，“你可以和我讲中文，我会让小莎翻译给我听的。”

小莎？就是那个副灵魂吗？秦十六似懂非懂着点点头，那主灵魂是不是应该叫大莎呢？无数值得好奇的问题从心头喷涌而出，但秦十六一个也问不出口。

“莎莎，呃，我就是想替我家那老头子跟你说声抱歉，他今天的言行举止确实有点过分了，特别是对你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胡乱，咳咳，对不起哈莎莎，那个你千万别放心上啊。”秦十六暗骂自己实在不争气，明明在来的路上已经排练了好几遍，但这一上台就稍显混乱的语言系统让他原本想要的酷拽男孩的结局一下就变成了害羞男孩。

李莎闻言沉默着低下头，此刻她正细细聆听着副灵魂给她进行绘声绘色的翻译，当然，经过副灵魂嘴巴翻译出来的意思是不是秦十六所想要表达的那个意思，这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正是夜晚时分，耸立的高楼倒映着月光，月光洒落在不大的天台上，也洒落在了几位站在天台眺望远处城市喧嚣的黑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