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醒风脸上烟花绽放:“亲家公何必这么拘礼!一只盏而已!碎得好!碎碎平安!你若喜欢摔这东西,我这就给你买一麻袋!让你摔个爽!”
“谁是你亲家公!”,沈千山浑身着火,他看起来很想找个地方洗澡,把刚刚自己被泼上的这一声称呼给快点冲掉。
树醒风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芒,他敲击全息屏幕,立刻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恩喜儿。
“???”
恩喜儿很快回了他三个问号。
沈千山立刻提醒说,皇帝要求对这两个人保密,因为他还需要看到考核的结果,如果被发现有人通风报信,届时任务汇报的时候让他们两个有备而来,恐怕后果严重。
“考核?”,树醒风不明所以,他这才从欢乐中恢复理智,皇帝的这个操作太过离奇,突然把贵族和高官世家双重背景的沈韶配给中层小军官,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沈千山将情况一五一十地给树醒风说明,这倒让树醒风皱起了眉。
“你意思是,皇帝不放心宗室,不放心贵族,也不放心世家大臣,决定要开始用外戚?”,树醒风的眉毛一高一低地挂起,“这倒是我没想过的,咱们国家血统至上、阶级分明,人一出生就被划了三六九等,我们这种贱民商贾,除了靠公务考试踩一脚进去,但是无奈上面没人,其实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实在是没有什么上升的好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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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平民出身的恩竹,只能依仗皇帝的地位和偏爱,才有可能有立锥之地,那他就会是皇权最忠实的拥护者。”,沈千山将其中的缘由说清楚,“皇帝也忌惮我这样的前朝老臣,虽然先皇为了让我做安全的孤臣,特意安排我去查国库案,把能断的朝堂关系都断得差不多了,可最近状况频发的改革一事,还是不免让皇帝心生猜忌。”
树醒风恍然大悟:“所以他就用恩竹和沈韶的婚姻捆绑你们,沈大人就一个女儿,女儿嫁给恩竹,而恩竹只能指望皇帝,如果皇帝过得不好,那恩竹就会过得不好,就会导致沈韶过得不好……这老狐狸是打算用你女儿来绑架你!”
“对,他料到我会因为沈韶而投鼠忌器,从而也成为皇权最忠实的拥护者。”,沈千山停顿了片刻,“但我想你也知道,我们沈家想做什么。”
树醒风在自己的地盘嘴巴一点也不忌讳:“可皇帝的计划有个漏洞啊,恩竹是家耀的外甥,也就是长公主的外甥,实际上依附于……我们不如推长公主上位夺权做女皇如何?”
沈千山打了一个寒噤:“树醒风,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树醒风扁着嘴摊了摊手掌:“我自己在家里说什么,谁管得着?朕就是穿龙袍也敢!”
沈千山一脸震惊,心说这家伙果然脑子有问题,跟那个在铎国一言不合就拿火箭炮炸仓库、在奥里萨布尔市中心一炮轰掉利杰大厦、还携家丁发起街头枪战的恩喜儿,真是一对癫公癫婆,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疯批鸳鸯。
他告诉树醒风,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安排了恩竹刺杀布泽法师。
“杀就杀呗。”,树醒风眨了眨眼,“你不了解我儿子,他一定会遵守命令;你也不了解长公主,她可不是什么妇人之仁、鼠目寸光的傻姐姐,她才不会一心做老实的扶弟魔……她当年愿意和恩家耀结婚,如今他们已然儿女绕膝,还什么和丰亲王的世子?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她哪里找不来?她的心早就变了,她可不是那种离了情郎就活不了的愚蠢女人!”
树醒风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最近使用过度的老腰:“沈家和我想做的事情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我倒觉得皇帝这步棋下得大错特错,他把原本对立的两派反帝势力给结合了起来。”
“谁要和你同流合污!”,沈千山也站了起来,他矮树醒风大半个头,气势却不输对方:“你们株树塔恶贯满盈,我们沈氏百年清流,岂能……”
“百年清流又如何?”,树醒风冷冷地看着沈千山的眼睛,“亲家公,你做事的能力很强,可惜就是偶像包袱太重了,不像我们这种自小就在泥里打滚抢食的狗!我们只要赢,衣服脏了也无所谓!那些你不愿做、不敢做的事,不如就由我来替你做!”
沈千山瞳孔地震,他总算意识到株树塔的野心和真面目有多可怖,这个疯狂的混蛋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根本不是为了钱这样的蝇头小利,株醒月也并非她自己招认的那样是个例,这两座双子塔里实际上就是一直在豢养摧毁龙椅的怪兽。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树醒风原形毕露,他微笑着亮出了利齿:“我若做了谕洲新的主人,一定会修史书好好夸耀你们沈氏功绩,说你们如何将鱼肉百姓的皇帝和贵族驳倒,建立起人人平等的自由国度!”
“你、你就不怕这么做会连累你儿子……”
树醒风冷笑一声:“够了!沈大人你也没必要再装样子,活脱脱像一个伪君子!”
他将一份沈千山不知道他从哪搞来的、四年前的绝密文件打开,指着流弹惨案调查报告最下方,结案审核人签字的位置,厉声质问沈千山:“你自己的女儿,不也被你利用?诱骗她加入谛听收集把柄,卷入沈家的计划之中!既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演什么聊斋了!”
审核人签字栏赫然印着沈千山的私章和签名,他完全知道齐鸣事件的真相。
沈千山被揭穿,他眼球逐渐充血,只听树醒风沉声说道:“而我,宁可做个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