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有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端是我见犹怜,让莫无双三人忍不住看向了祁霄。
他们那眼神复杂的仿佛在说,不会吧不会吧,少主你不会跟眼前的姑娘有什么吧?
祁霄蹙眉,显然对谢晚吟这幅欲语还休的样子十分不悦,但谢晚吟高明就高明在她什么也没有说,是莫无双等人见她这一眼一泪胡思乱想的。
所以祁霄也不好发作,尤其谢晚吟已自己将此事接过,说起了她哥哥的病。
然而祁霄是个体面人,某疯批公主却不是啊。
所以她开口便问候谢晚吟道:
“听父皇说谢二小姐即将招赘,这赘婿还是位青州才子,颇得你那刑部尚书父亲的看重。看你高兴的,都哭了,等你成婚那日本宫与驸马定是要来道贺的。”
谢晚吟:“?”
她高兴?
凤曦这瞎了眼的哪儿看出她高兴的?
许是被凤曦这么一刺激,谢晚吟竟高兴出更多眼泪了。
不过美人落泪在旁人那里值得怜惜,在凤曦这里吧……
“哭吧哭吧,哭完成婚时就只剩下笑了。”
你笑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本宫包笑的。
谢晚吟哭了好一阵儿,终于是在染香二人的劝慰下止住。
而莫无双反正都要救三个,自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所以三人很快就被谢福带着,前往一间符合他们要求的房间炼药去了。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随着一抹浓郁的药香在院中四溢,四颗救人的丹药也新鲜出炉。
谢福本还想替谢老爷子试药,但却被祁霄给阻止了。
莫氏一族虽心善,但却不容许别人质疑自己的丹药,因为他们足够严谨且认真。
而且依照方才的几缕药香推断,出炉的丹药应是有五颗,莫无双三人应当已经用一颗验证过药效了。
眼见莫鹤将谢老爷子扶起,莫无双则将丹药塞进老爷子口中,以谢福等人瞧不见的灵力将丹药推了下去。
约莫半炷香之后,已然在榻上躺了几月,已不知做了多少场大梦的谢老爷子终于悠悠醒转。
看着周围喜极而泣的谢福,以及见他醒来惊喜万分,觉得自家孩子也有救了的余氏二人,还有不远处依旧懒散坐着的凤曦,以及正低着头跟她说着什么的祁霄……
谢老爷子知道,他似乎是又活过来了。
“无妨,老爷子只是躺了好些日子,身子自然不如之前康健。进来只要用药调理一番,这病便无甚大碍了。”
莫无双轻声与谢福交代道,同时也简单的回答了余氏二人与谢晚吟的疑问。
直到这一切结束,凤曦二人这才带着三人离开谢府。
凤曦有心想向谢老爷子收些报酬,不过她并不急于一时。
“谢家四人都醒了?”
下朝后的太子凤璟刚一回府,便从幕僚处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以至于他今日本就不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因为因着他那不尊亲长的妹妹,他也被一众古董御史口诛笔伐了一番,连带着父皇也有了声斥他的理由。
如今倒好,还嫌凤曦那贱人在朝中的势力不够大么?
谢国公那老东西命都是她救的了,往后支持她几乎是必然的,还不说他们本就是亲人……
“殿下息怒……”
凤璟正烦着,却又听院内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都怪你那没出息的爹,堂堂威武大将军竟这般窝囊,被凤曦一个疯婆子折腾的呕吐不止。滚,你给本宫滚!本宫的脸都要被你们沈家给丢光了!”
不用细听,凤璟便知是他那骄横跋扈的妹妹又在闹了。
但眼下的他可没精力哄着对方,于是他立刻对一旁幕僚道:
“滚,不仅让来接她的沈恒滚,让她也跟沈恒一起滚!什么时候学会在人前体面处理一切了,什么时候再来找孤!”
“是。”
遇见凤鸢二人的车架时,沈戈正与孙青芷策马过街,时不时就城外庄子的事聊上两句。
尤其沈戈刚刚加入护国公主府,相对孙青芷乃是大后辈,所以多是他问孙青芷答。
“殿下当真神奇,咱们是只有一处庄子如此,还是殿下与驸马手中庄子皆是如此?”
“自是皆是如此。”
孙青芷含笑:
“其实京郊土地肥沃,咱们殿下弄出的那些种子还瞧不出其厉害之处,倒是驸马在咱们北地庄子上也种下了麦子,那长势才叫一个喜人啊。”
他们说的不是他事,正是当初祁霄发现凤曦能随手掏粮食,掏出来的还是颗粒饱满的精米后,特地从凤曦那儿要的种子。
经过近一年的耕种,他们手下由退伍将士组成的农人们发现,这粮食竟都长得又壮又好,他们明明也没什么技术,比不得那些日日下田的老农,今秋这收获却还十分可观。
若只是京郊的庄子如此,他们还能认为是土地肥力不同,可连北地都长得如此喜人,只能说公主的种子真是神了。
如今边疆若再度开战,即便朝廷拨不出粮食,他们寒玉关怕也不会挨饿了。
而若是能将这些良种推广出去,日后的大昭定能强大到一种他们难以想象的程度。
然而他们这厢在思考国计民生,不远处却有一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往前而来。
“三公主车架,闲杂人等通通回避!”
马夫一鞭一鞭的抽打马身,以至于马儿跑得又惊又快。
大部分百姓见此都提前跑开,却也有那身子重的妇人白了一张脸,眼睁睁便看着马车对自己冲了过来。
“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媳妇啊!来人啊!这是要一尸两命了啊!”
路边正在拣选山货的婆子一惊,当即便惊叫着跑了过来。
可她毕竟上了年纪,根本就赶不上马车撞向她儿媳的速度。
眼看便要一尸两命,终是有一道身影上前抱住了妇人,另一人则弹出石头击中了前冲骏马的两只前腿。
只见那马儿瞬间跪倒在地,后面拉着的马车也随之侧翻了过去,其间顿时传来一男一女的惊声尖叫。
“婉娘,婉娘你没事吧!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与公子的救命之恩啊!”
婆子含泪跑上前查看女子的情况,见女子只是惊魂未定却无皮外伤,这才赶忙跪下感谢孙青芷二人。
“婆婆莫要挂心,我二人也是恰巧能搭把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是您这儿媳受了惊,恐怕得赶紧找大夫瞧瞧。”
孙青芷与白伊要好,自也知道些医理,所以张口便劝婆子赶紧带儿媳去瞧瞧肚子里的孩子。
谁知婆子刚要扶着儿媳离开,便有一队卫兵将他们拦了下来。
“大胆小民,竟敢当街冲撞三公主车架,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几乎是瞬间,婆子的脸色便白了下去,连带着那本就受惊的妇人也浑身发抖,情况眼看是更不好了。
因为她们直到现在才瞧见那边侧翻的马车,以及车内被侍女仆人扶起,正一身狼狈从车架里出来的两位贵人。
而其中那位衣着华美,发髻却因马车侧翻而散乱,连带着金钗玉环也散落一地的佳人,应该就是侍卫口中的三公主了。
她此番显然摔得不轻,被侍女扶着行走时竟有些一瘸一拐。
驸马沈恒毕竟是男子,除了发髻衣衫有些凌乱以外,倒是比她这公主要好上许多。
倒是眼前毫发无损的婆子与妇人,让凤鸢这个受伤之人觉得分外扎眼。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些人扭送京兆府,让京兆府尹治他们一个冲撞公主之罪!”
“是!”
一众亲随领命便要上前,却被一道身影提剑拦在了原地。
“大胆,你,您,驸……”
亲随惊讶的望着眼前男人,险些脱口而出“驸马”二字。
没错,这可不就是他们曾经的驸马爷,也是当初挑选他们这些人成为三公主亲随,并亲自训练他们的人么?
只是与曾经衣着华美,举手投足都充满自傲的驸马爷不同,如今的对方竟衣着朴素身板笔直,连整个人身上的气场都变了去。
若非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他们险些都不敢认……
“哟,这不是长兄么?”
在亲随愣神的同时,沈恒似终于瞧见了沈戈一般道:
“你难道不知这是公主车架,即便公主当初休了……你也不该这般让公主出丑,你实在是……”
沈恒此话说的小声,旁人没听见,那站在一旁的凤鸢却听见了。
只见她一双美眸恨恨地看向沈戈,都说这美人含怒如怨如诉,若是以前沈戈只会觉得凤鸢娇嗔,因为那是他的妻……
可事到如今,他却只觉得眼前女人面目可憎,根本就不是他最初喜欢的样子。
“好你个沈戈,原来是你惊了本宫的马,让本宫与驸马摔下车来,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怎么?跟了凤曦之后,你就以为你可以教训本宫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凤鸢还不如这般气愤,说不定以她的脑子还能听出沈恒的挑拨离间。
可偏偏她昨日才因沈万之事被恶心,今早兄长又因御史参她,连带着他也被训斥了一番,而派幕僚来让她跟沈恒滚。
她本就在气头上,所以才命人将车驾快些,想要早点回沈府去休息。
如今倒好,竟又落了个人仰马翻当街出丑的结局。
而这冲撞她的,竟是她那投靠了凤曦的前夫君。
好好好,一桩桩一件件竟都与凤曦那个丧门星有关,她简直是越想越气,整个人都快要给气炸了去!
沈戈皱眉,却还是不想与凤鸢在大庭广众下吵,他倒不是觉得丢人,而是觉得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你受了伤不说,这位夫人也受了惊,我看双方不如各退一步都早些寻大夫瞧……”
“你休想!”
沈戈话还未说完,便被凤鸢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你等冲撞本宫车架在先,如今本宫与驸马都受了伤,你们却想逃避罪责?”
面对凤鸢的颠倒黑白,一旁的孙青芷终于忍不住了。
“三公主这话可就不对了,是咱们冲撞了您的车架么?分明是您命车夫急行,根本不管路上百姓能否避让。方才如果没有我与沈戈拦着,这位夫人怕就要一尸两命了!”
“你又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难道你与沈戈有……”
凤鸢也不是傻子,她可不会接孙青芷说她急行的话,毕竟接了她可就有过了。
反倒是把脏水泼在孙青芷身上,届时再说是那妇人不主动避让,所以才差点被撞就好了。
毕竟马车没撞到别人,怎么就差点撞到你了呢?
而且对方眼下毫发无损,倒是她这公主一身狼狈,闹到京兆府定不是她吃亏。
她可是公主,是金枝玉叶,岂是眼前这俩粗鄙妇人能撼动的?
谁知就在这时,那被凤鸢一行人吓白了脸色的婆子却惊声尖叫起来。
“婉娘,你怎么了!不好了!救命啊!见红了!见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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