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孤飞只看到重重叠叠的帷幔。香风浮动。衣袂飘飘。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他被小绯引到了一个豁然开朗的殿内。这真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奢华的一座大殿:墙上嵌着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四周的帷幔上流苏间珠全都是东珠。殿内四个擎柱旁立着的兽首,嘴里吐着龙涎香。更别提殿中的奇花异草了。更为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柄悬在正对着入口处的画壁上的长剑。那柄剑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三尺有余,鞘上雕龙刻凤,镶有明珠。练武之人,目力向来异于常人,不待凝神,他已然清晰看到上面刻的两个大大的字——飞花!这竟然是居然是传闻中失传已久的数百年前的武林禁宫,飞花宫的镇宫宝剑!那么,此间主人,不是武林高手就一定是前朝贵胄。众所周知,五百年前伊始,飞花宫与当时的王朝就有世代相辅互助互利的契约。飞花宫掌令天下江湖。剑王朝掌令世间平民百姓和疆域。正因为有那样的契约。所以那五百年是最安逸的五百年。几乎民间无大型骚动。外邦也不敢染指。据说是因为飞花宫的第一任宫主与剑王朝的开国帝君原是孪生兄妹。订下血契就是为了还江湖和民间都一个相对平安的生存和生产环境。那是最富庶的五百年。
但是王朝都有更迭。剑王朝也不例外,至到一百年前伊始,和所有后来倾覆的王朝一样,剑王朝最后一任君主无道。最终被自己一手着大的祸患,当今天子的父辈以离间之计而瓦解至分崩离析。说起来现在的这个王朝,也是一个极为普遍的养虎为患的例子。
数百年间的朝堂和庙宇的风云交替在孤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也只是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你眼光不错!”但听到环佩叮当响,一阵香风吹来,一个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传来。侧边的帘子被掀起,一个容颜风华的妇人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袅袅婷婷行将出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孤飞,嘴角含笑,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像!真像!”她对立在孤飞身侧的小绯说:“你去将我梳台对面挂的画像拿过来,给他看!”小绯应了一声“是!”笑着看了一眼一脸懵圈的孤飞,就小跑着进了内殿。不一会儿,她就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卷画轴出来,那立在美妇人身侧的两名侍女一左一右将画轴轻轻地展开来。孤飞登时愕然了。那画轴已然纸质泛黄,画中一位男子,长身玉立,剑眉入鬓,背上背着一柄剑,正是刚看到的宝剑“飞花”。神情冷然,一看之下,就觉得自己是在照铜镜。因为那画中男子虽然比自己明显看上去要老成。但棱角面貌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这或许就是妇人口中一直说“真相!”的缘故。
“这是我王兄青年时游走江湖的画像,你瞧着可觉亲切?”
妇人笑问他。
孤飞点头,辑了一礼:“晚辈孤飞,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世上竟然有如此与自己相似之人,孤飞也颇觉意外。刚才入耳听那妇人道王兄二字,想来,她必是前朝的贵胄了。大约是前朝覆灭之后隐世于此间。
果然,只听那妇人接着道:“我乃前朝公主,你现在看到画像,是我的王兄,当年王兄听信奸人之言,亲小人远贤臣,是以,剑王朝覆灭,有愧于先帝之江山相托,所以我苟活于此。当年混战之时我王兄之遗腹子流落民间,本宫一直寻觅无果,却未知机缘巧合,与你相聚于此。可见天意皆有定数。你且安心住下养伤。待一切妥当,我自会安排人送你出山。”
“人固有相似,前辈何以如此确定我是你,,,,,,我是你的亲人?”血脉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他自打有记事起,对于自己的幼儿童年时期毫无印象,突如其来冒出个姑母,委实难以置信。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昏迷之时,我已让宫中侍从帮你换衣确认过你肩上的纹身,那是一个梵文的剑符,画的正是飞花剑身。凡我剑王朝出身的婴儿,卜一出生时,当时接生的稳婆会同当朝的纹身圣手,就会在襁褓里,用前朝独有的工具和手法刻上一个朱砂印记的剑符。我的左臂上亦有一个。”她说完,将袖子轻轻挽起,果然在她手肘附近有一个朱红色的剑符。
先皇十分喜好研究长生和驻颜之术。因此,芒山方圆数百里被列为禁区。谁能想到,在芒山的山腹内居然还有一座逍遥宫?世事之奇妙无所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