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口中所叙述出的灭门惨状,无不让在场之人痛心疾首,悲怮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而当房百官反应过来,被灭门的竟是远在铜陵的废王府时,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在场的百官瞠目结舌,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偌大的乾元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安德满,你所言何意?竟敢污蔑太子殿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阴尚书率先打破沉寂,沉声喝问,语气中饱含怒意与质疑。
“老奴偷生至今,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废王府上下洗刷冤屈。既已登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老奴这残躯,当年幸得王爷主子们不弃,方能随王爷于铜陵安稳多年。如今王爷仙逝,王府却遭太子灭门。原以为太子只手遮天,此惊天冤案不知何时方能昭雪,幸得天不藏奸,得以庇佑。老奴才得以数次逃脱追杀,又侥幸遇裴将军,方能将太子殿下的恶行向圣上及诸位大人如实禀报。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死得冤枉啊,求陛下为废王府主持公道啊,陛下……”
“启禀陛下……”
“陛下、安岳知府在殿外求见。”
“外放官员无诏不得无故进京,安岳知府怎会突然返回京都?”
“铜陵正在安岳辖地啊!”
“原来如此,此事或许与废王府有所牵连?”
“观此情形,这奴才所言怕是不假,那殿下岂不是……”
“局势尚不明朗,一切皆有变数……”
尚未等怀仁帝有所回应, 殿外传旨的内侍郎便匆匆进殿禀报。
此刻怀仁帝冷峻的面庞上阴云密布。他微微抬手,内侍郎便领旨前去传召安岳知府入殿面圣。
“臣,安岳知府戴崇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戴知府一脸凝重,神色肃然地走进大殿,向怀仁帝施礼。
百官皆沉默不语,戴知府或许是因赶路匆忙,又或是情况紧急,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神色惶恐。
“戴知府,你为何违背朝廷禁令,擅自进京?”怀仁帝端坐于御座之上,身姿挺拔,双臂张开,稳稳地撑在宽阔的御案两侧,尽显帝王威严。
“陛下,下官深知无召进京乃重罪,罪当撤职。但下官所辖铜陵发生重大案件,下官已属失职,罪责难逃。下官特此进京请罪,并详述案件经过,恳请陛下稍后降罪。”戴崇安接到铜陵县官禀报,得知废王府全部被暗杀时,震惊得几乎窒息。他当即亲自前往查看,结果更是吓得冷汗涔涔,面无人色。此事关系重大,他当机立断,安排人手一同骑马,日夜兼程赶往泷康,向皇上请罪。或许这样能减轻家人的罪责。
“说!”怀仁帝微微眯起龙眼,沉声道。
戴崇阳抬手抹去即将流入眼中的汗水,低头提高变了调的嗓音道:“是,回陛下,圈禁于铜陵县的废王府中周氏后人,共计二十八人,几乎惨遭灭口。其中,大房周缙云一家十一口,当场死亡十人,另有一子下落不明。二房周缙文一家九口,全部惨死。三房周缙冲一家八口,连带随身服侍的管事共九人,同样生死未卜。府中其余奴仆也大多丧命,仅有一两人行踪不明,其余失踪者,下官已派当地驻军追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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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二老爷啊……”安德满再次悲声痛哭。
“这?这是……?”戴崇阳的话语突然被哭声打断,他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乍一看,这人有些眼熟,再仔细端详。
“你、你是安总管?”戴知府顿时瞪大了眼睛。
“戴卿可识得此人?”
“陛下,此人原是废王府总管。下官先前因铜陵修建官道之事,曾拜访过废王府,当时便是他陪在周大老爷身边接待下官。因此,下官印象颇深。哦,此事下官已向陛下呈过奏折。”戴崇阳赶忙向怀仁帝禀报详情。朝廷有令,除必要情况外,任何官员不得擅自私下与废王府往来。当时,铜陵段官道遭雨水冲刷,致使山体滑坡掩埋。若要清理开挖,人力物力耗费巨大。于是,安岳知府与铜陵县官实地考察后,决定从旁另辟蹊径,再开一条新路以连接未受损毁的官道。遂上报朝廷,除请求拨款外,当地政府还发动安岳所有管辖地区的商户们出资,百姓与驻守将士共同出力,重新开辟了一条新道路,与官道成功连接。而废王府听闻铜陵要为百姓修筑新路,亦义无反顾地捐出大量金银,贡献了一份力量。虽说废王周元侑已被逐出皇城,但先皇并未派人抄没其王府中的财物,仅将他名下的铺面及田地充公,重新分配给了百姓。而先皇的这一举动,令周元侑一直心怀感激。前朝虽已覆灭,但周元侑这位曾经的皇室子孙手中,却暗自留存着大批财宝。也正是这批财宝,数十年来不仅养活了他的子孙后代,也引发了灭家灭族之祸,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