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瑾夫人并不是刚烈如火的性子,从前阿耶刚去世时,从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为了保下夫君留下的家产已是精疲力竭,他们一家人也受过不少委屈。她心疼幼子,不想再给日日奔波在校场和书院之间的萧持增添压力,许多抱怨的话只对着女儿萧皎说。

萧皎也早已习惯了,她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笑吟吟道:“阿娘看完这封信之后,再骂也不迟。”

瑾夫人狐疑地睨了女儿一眼,接过那封信,看着上边儿潦草中又不失苍虬英气的字,就知道是萧持亲笔所书。

只是她才读到一半,呼吸就开始不平稳起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奉谦,这是对翁氏女动了真心不成?”

臭小子,信中竟说他对翁氏女一见倾心,只是怕她愚笨,不能承担起相夫教子的责任,这才将人送回平州,求自己帮他好生调教一番。紧跟着又道,不愿阿娘操劳,只留翁氏女一人在阿娘身边聆听教诲足矣,儿不愿再叫旁的庸脂俗粉叫阿娘教导起来受累。

看着母亲惊疑的脸,萧皎无奈,弟弟能为一个女人做到特地去信给她,已经很叫萧皎惊讶了。

更何况,瑾夫人手中那封信,是萧持特意写的第二封。

那封快马疾送到大慈恩寺中给她的信,里边儿吐露的实情更叫萧皎惊讶。

叫高夫人等外人辗转反侧、心有不乐的传言,竟然是奉谦自个儿传出去的。

萧皎初初得知此事时,很有些纳闷。

毕竟若真是喜欢,直接许她正妻之位就是。何必还要从翁卓献女求和这样的事儿说起?落在别人耳朵里,对翁氏女未免要多几分轻视。

萧持暗骂天下的男人一般黑,表面上为色所迷,收了翁氏女侍奉在侧。背地里又打着让翁氏女当挡箭牌,省得阿娘、蔡先生他们再给他做媒的算盘。

萧皎在唾弃之余,看到翁氏女后,又多了几分看乐子的玩味。

就怕虚情假意的人日后会动真心哪。

联想至近月来传得有声有色的另一桩传闻,萧皎低头一笑,道:“翁氏女好歹出身高门,瞧着也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的聪明人。难不成奉谦将那弱柳扶风动辄就会晕倒的李三娘娶回来,阿娘就开心了?”

瑾夫人有些恼怒地抿起唇,眉间折痕更深,叱道:“休将奉谦和那等不知洁身自好的寡妇扯在一块儿!外边儿的人胡说,你怎么也跟着凑起热闹来了。”

萧皎微微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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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绿萼回了芳菲苑,将那盆蔫哒哒的烟笼紫牡丹重新择了个合适的地方种下,杏香她们想要帮她,都被翁绿萼拒绝了。

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谁会传开萧持与她的事儿?

萧持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为之,继而心生厌恶,对父兄、雄州多有苛待?

翁绿萼这边儿忧心忡忡,远在百里之外的萧持心情也不大好。

隋州再难啃,不过两轮攻城之后,隋州军败相已露,远不如雄州那块硬骨头难啃。

只是……

张运又神神秘秘地问他:“君侯,听说您与陈绪老儿的寡妇儿媳曾是老相好?”

这个张运,是不是打仗的时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太久,现在就算装回去了,也不好使了。

大家默默看向君侯。

萧持显然对于张运这般梅开二度的问话有些厌烦。

诚然,他当日收下翁氏女,是有几分鬼迷心窍的成分,但他也绝非好色之徒,打一个地方就收一个女人,那他还有什么英名可言?

为了堵住老军师那张动辄就开始催婚的嘴,也为了平一平自己那颗莫名躁的心,萧持在行军前往隋州的路上,给胞姐萧皎去了两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