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郭开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却很是满意。
这天下的可怜人太多了。
他只不过是派人找到了一个最典型的,然后让手下一个官员把这人调到了这条路上来,仅此而已。
李牧啊李牧,我就不信这样的赵国,还配得到你的忠心?
如果你想改变,那等你去了国都,你会发现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
总之,大王交给我的任务,本相不可能失败!
“那个官员是谁?”李牧平静问道。
他不想再知道这人是否想过办法、又遭遇过什么,他只知道,木已成舟。
“县衙彭主薄。”
话音刚落,郭开就咳嗽了两下。
李牧看了他一眼:“相国有事不妨直说。”
郭开犹豫了一下。
“此人好像是御史中丞的长子安排的,曾经是他的门客,后来犯事被贬。”
“什么事?”
御史中丞的儿子安排的,怎么可能只安排个县衙主簿?
“灭门惨案。”
李牧嘴角抽了抽,有些想砍人。
又询问了一些问题,桩老大等人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将这段时间里许多官员的犯法事全说了出来。
有官员派出人手假扮盗匪,在各个道路口打劫,抢劫财物尽归其所有。
有官员告病在家,却鼓动佃农和奴隶对抗官府,拒不交税。
有贵族仗着关系,大肆兼并田地,让民众怨声载道,官府却抽不出人手管理和制止。
有商人抬高物价,一边放高利贷,弄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有山贼和帮派浑水摸鱼,在民间欺压平民……
一种种,一件件。
听在李牧耳中,眼下的赵国宛如一副王朝末期的景象。
气氛渐渐沉默了下来。
远处,后续的大部队已经来了,停在那等待李牧的命令。
一万多人的军队,在李牧手里几乎等于五万大军的战力。
可在赵国这片泥潭里,李牧却感觉一阵无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大将军,您听说过一些事吗?”桩老大忽然说了。
李牧摇摇头。
“什么事?”
“有许多人说,眼下这些事情,都是大将军造成的。”
“???”
“什么意思?”李牧一头雾水。
“大将军您在那三城激起民愤,官员弹劾您,但大王被您蒙蔽视而不见;还有魏国原本都不想开战了,是您不答应他们的求和谈判,才有了第二次战争……”
桩老大沉默了一下:“如果不是您的决定,赵国根本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李牧还能说什么?
即便这当中有贵族官员们在推波助澜,可百姓难道真的就没一点怨言吗?
百姓的智商,他从当初那句“畏畏缩缩武安君”的民言中就知道了。
“你信吗?”
桩老大摇了摇头:“大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
李牧看向他身后的其他人,他们都避开了李牧的目光。
于是他懂了。
挥退了他们,让他们离开后,李牧走向郭开:“相国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郭开摇了摇头:“赵国不止他一个人,官员间的勾结也不止这一个县,我虽是相国,可我手下也是要官员来办事的。”
“民言可畏啊!刚才那人还只是照顾你面子,实际情况……”
李牧忽然很累。
贵族的针对、官员的弹劾、大王的猜忌,远比不上百姓的怀疑来得伤害大。
“所以,大王怎么想的?”
郭开沉默了一下:“可能,君侯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
邯郸城。
武安君打了胜仗要回来的消息传遍了邯郸。
但与以往对李牧的称赞不同,这一次人们都沉默了。
王宫。
简短的欢迎宴之后,赵偃留下了郭开和李牧。
“武安君,可知道情况了?”
“臣知道。”
赵偃心里被贵族整难受了,开始后悔当初太坚决没委婉点了。
但已经为这事闹到这个地步了,一旦后退又觉得不甘,更是会给他国、特别是本国官员们留下软弱可欺的形象。
骑虎难下,又因沉没成本不甘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