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老宅占地面积极大，兜兜转转也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后头，一座海拔七八百米的小山出现在眼前。

通往山顶的台阶上，已经有小童清扫过，洒了泡过菊花的清水，两名十岁的女童，手里提着灯笼模样的熏香，在前面引路。

柳存走在陆长的前面，也不说话，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得低落，天空不知何时也开始变得阴沉沉的。

走到半山腰，一棵巨大的柳树下，便是柳家人的祖祠。

庄严肃穆的气势之余也是雕梁画栋，虽一尘不染，可透着股古朴的劲，按时间来算，柳家祖祠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

柳存抬起手，放到了门环上，突然便开口道：“除了每年小弟的忌日外，我其实很少来这里，家里有些长辈生前不干人事，祭拜他们…我觉得恶心。”

不加掩饰的直白，也无需对外姓人避讳的厌恶，直到此刻，柳存才做回了他自己。

柳存轻轻一推，厚重的大门便自动朝着两侧敞开，高约二十丈的内殿，恢弘庄重，正对着的是一座灵台，供奉着柳家列祖列宗，四周环绕陈设的是其余有资格进入祖祠的柳家人。

柳存不看身后的陆长，自顾自的走进，在灵台面前停下脚步，笑容相比对着陆长时柔和了许多。

“小弟，陆重生来看你了。”

陆长走进祠堂，看着柳在的灵位摆在正中间的第三排，按照辈分来说，这个位置不对。

柳存取出三炷香，交给了陆长，说道：“我本来是恨你的，是你们之间的约定让他赴死，他本来可以有其他选择的，整个柳家都是他的。”

“可是我又不能恨你，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解脱的，妻女的死困了他一生，可对你的承诺，让他重新找到了一点意义。”

柳存转过头来，苦笑道：“他走的很安详，是他找到的解脱，做哥哥的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呢？”

陆长不语，只是点上了香，在灵位前缓缓的三次鞠躬，将香插在了香炉里，他说道：“柳老哥，我来看你了。”

他站在灵位前，又想起二百多年前，对他来说只是一年前，最后的分别，是那次的君子协议，是性命相托。

是分别的一十三年后，柳在托天而死，临死前的那句“他年誓言今日报，不负所托”。

可柳存看着陆长，恍惚间看到的是三百多年前，和弟弟分开的那天。

还是青年模样的小弟，意气风发，拍着他的肩膀大笑。

“我不管，反正家主之位肯定是大哥你更合适，再怎么说，长幼有序，也不该轮到我，我已经决定和娘子离开，过我二人神仙眷侣的生活去了。”

“大哥，我真打算走了，你以后多笑笑，别太阴鸷了，让人看着就发冷，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么大的责任我可担不住，柳家还是在你手里才能兴旺。”

“大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