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楚夜离扭头,表情几乎僵在脸上。

明明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怎就那么刺耳陌生?

难道是他过于疲惫,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彩屏扑在脸上,吓得脸色发白,竟看不出皇上的神色喜怒,结巴道:

“今日一早,御膳房的人去送早膳时,看见皇后娘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情况不对,便破例进去探望,结果……结果……”

已经没有气息了!

“胡言!”

男人扬声一喝,

“朕将她好好养在凤仪宫内,怎么会出差池,定是你们伺候不周!”

彩屏急忙道:

“皇上您忘了,您下令封闭凤仪宫,不准任何人进出,皇后娘娘身边无人伺候。”

“什么!”

楚夜离眼前一眩,倒退了两步,

“我竟然下了这样的令……我何时,何时……”

不!

小九不会出事!

她有武在身,性子坚韧聪睿,定是骗他,就好像那杯有毒的茶,是在试探他,报复他。

这不是真的!

男人扶着桌沿,刚刚稳住身形,拔腿便往外跑去。

“主子!”阿玉立忙追去。

彩屏抹了把脸上的泪,爬了起来,也赶紧追去凤仪宫。

宫门开了半扇,侍卫们仍在原来的位置上看守,可各个微低着头,神色压抑,看见奔来的皇上,更是压低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小九!”

“小九!”

嘭!

楚夜离疾步奔来,撞开宫门,便看见一道消瘦的身影倒在台阶上,一夜大雨,淋湿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愈发削瘦单薄的身子,侧枕着手臂,湿了的头发贴着惨白的面颊。

合上双眼,悄无声息。

刹那,楚夜离犹如雷击般,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口血哽在喉头,直接失声。

小九……

不……

他踉跄几步,刚刚靠近,想伸出手却不敢碰她。

她的嘴唇,她的脸,她的手……每一个位置都那么苍白,那么死寂,就像一张破碎的画卷,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一夜大雨打海棠,一地残败。

她安静的伏在台阶上,散发出冰冷疏离的气息,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用一双满是星辰的眸子看着他,唤他一声五哥。

再也不会……

年少记忆中的那份美好,瞬间消失,将他拽入无尽的深渊,再也不见光明。

男人晃了好几步,扑跪在地上,

“小九,你别吓我……”

他仓皇的爬过去,颤抖的手捧起她冰凉无力的脸颊,“醒醒!醒来!别睡了……”

握住她的双手,贴进怀里,慌张的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可再多的温度,也令她沾染不上半分生气。

“别睡了,小九,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你,我不是故意的……”

他唇瓣发颤,语无伦次,

“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惩罚我,别这样对我……小九,小九……你快醒醒,醒来!”

彩屏看着这一幕,泪水止不住奔涌:

“皇上,皇后娘娘近两日一直说自己不舒服,可侍卫却不准奴婢进来探望。”

“朕只是让皇后在凤仪宫内安心待着,并没有让侍卫像囚禁犯人一样关着她!”

彩屏吓得扑跪在地。

众侍卫更是脊背僵寒,埋低了头,生怕遭殃。

“御、御医也说没有您的命令,不敢来凤仪宫为皇后娘娘医治……”

“混账!”

男人勃然大怒,

“全都是混账!”

“朕从未惩罚过皇后,太医院的那群老东西竟敢对皇后不敬,这么大的事也不来禀报朕!”

他要把他们全杀了!

一个不留!

彩屏惶恐万分:

“皇上,奴才们想要汇报,可……可是……您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内,任何人靠近便是一顿严惩,去禀报的人全都被您赶走了……”

楚夜离浑身一震。

什、什么……

这几天……

他如坠深渊般,眼前发眩。

连日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屏蔽外界的一切,太监也好,宫女也罢,臣子也好,公务也罢……一切的一切全都屏退了。

如此说来,是他……

是他亲手害死了楚狸?

男人的面色陡然苍白,“不……不是我……不是……”

他从未想过要害她!

从未!

他不知她身子难受,更不敢想昨夜的大雨里,她该是怎样的煎熬与绝望……

“啊!”

楚夜离用力的把女子抱进怀里,冰凉的身子将他这个活人、一并拉入地狱,永坠无间。

“啊!!”

小九!

他追逐数年,想要留住的美好,却在阴差阳错之下,生生毁在自己手中。

这份愧疚与自责,将缠住他的一生,永远无法原谅。

他不是故意的!

若是能重来,他绝对会拿命对她好,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如果能重来……

楚夜离抱紧楚狸,痛苦的仰天嘶吼,满目的血丝可怖到崩溃爆炸边缘,胸口气息翻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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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了!

都是他的错!

-

骄阳似火,鸟鸣清脆,江山一派好风光。

长剑斜斜的插在地上,折射出锐利的冷芒,楚棣迟拿着锦帕,拭去指间的血迹,倨傲的扔在地上。

又拿下一城。

“听说拓跋明月在赶回的路上。”

殷王懒懒掀眸,“是吗?”

他没放在心上:

“一个满脑子儿女情长的人,还不配做本王的对手。”

楚棣迟睨视他:“那你当初为何败在她手里?”

“……”

殷王脑中微刺,什么画面飞速闪过,想要去捕捉时,却是什么也记不起。

为什么?

当初,他到底为何会败?

难道他也败在了儿女情长上?

荒谬!

他至今未娶妻妾,没有通房,哪来的儿女情长?

半空,一只黑鹰振翅而过,锐鸣的叫声回荡数里,惊走附近枝头的鸟儿,稳稳落在一截枯枝上。

重枫大步上前,取下其脚踝上的小竹筒。

打开字条。

神色陡然紧绷,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楚棣迟。

男人眉心一跳,心底像是被抽空了一块板子似的,摸不着底,“信上写了什么?”

重枫抓紧字条,只觉如同千斤重,几句话到了喉头,不敢说,

“信上……信上……”

楚棣迟眸色一沉:

“说!”

重枫字句艰涩:“主子,您要节哀……”

-

皇后逝世乃国丧,举国哀悼。